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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4:01 PM

忘語 -【仙者】 《連載中》

【書名】:仙者

【作者】:忘語

【內容簡介】:

  所謂仙者?界域凡人所化,取天地之精華,脫肉體之凡胎,得寰宇之造化。

  一個低微的披毛獸奴,不甘命運安排,與諸界而爭的傳說。

  他知道,只有成爲仙者,才能讓這方界域獲得喘息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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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4:20 PM

序章

  「噗通」一聲。

  一道瘦弱身影躍入河面,濺起一片水花。

  身影的主人似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服飾華麗,卻半身染血,甫一入水,便雙腿反攪著,順流向河底游去。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帶著催命的破空聲從後面射來,紛紛斜刺入水面。

  鋒利的箭矢帶著餘勁,飛速追向少年,在其臉頰,手臂,大腿等處劃出一道道傷口,鮮血頃刻間染紅了周圍一片水域,好在沒有命中要害。

  少年牙根緊咬,手腳並用,竭力壓榨自身最後一絲力氣,拼命朝河底潛去。

  附近水流突然變得湍急,一股强勁暗流卷住他的身體,瞬間將其衝出了數丈之遠。

  少年不驚反喜,配合暗流快速前游。

  後方的箭雨還在持續追來,只是到了這裡力有不逮,在暗流衝擊下被衝散,再也無法對其造成威脅。

  華服少年暗自鬆了口氣,手腳動作卻沒有任何放鬆,很快下潛至河底,並繼續奮力向前。

  只有逃得越遠,他才越有可能逃生。

  轉眼間,他在水底前行了半炷香,後面已沒有什麼異動。

  只是在水下待了這麼久,他的憋氣快到極限,胸口好像有悶雷翻湧,頭腦發脹,正要冒險上浮換氣。

  然而周圍的暗流突然變强了數倍,在水底也能聽到響亮的嘩嘩聲,少年根本穩不住身體,直接被卷飛了出去。

  前方河水的奔流之聲更響,猶如水龍盤旋,形成一個數十丈大小的暗流漩渦。

  許多犬牙交錯的礁石聳立其中,好像巨獸之牙,撕碎吞沒一切。

  華服少年大驚,他的水性雖然不錯,可如今身負重傷,又氣息將盡,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若被捲入這等巨大的暗流漩渦,必死無疑。

  驚惶之下,他雙手急忙插入下方泥土,試圖抓住什麼穩住身形,右手碰到一個堅硬之物,似乎是塊礁石。

  少年十指猛一用力,被激流裹挾的身形略微停住。

  然而手中所抓之物並不結實,不等他徹底穩住,便從河底的泥土中脫落,他整個人被暗流漩渦卷走,「砰」的一聲重重撞在一塊黑色礁石上。

  少年再也堅持不住,一口鮮血混雜著大股氣泡一齊噴了出來,全身多處箭傷也向外湧出鮮血。

  這一刻,他只覺全身骨頭好像散了架,頭腦愈發昏沉,加上氣息已泄,再無反抗之力,眼看便要被巨大漩渦徹底吞沒。

  一團青光突然從他右手亮起,將數丈範圍內的海底照的一片通透,原本洶湧的暗流漩渦突然平息,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周圍的一切也在這一刻,變得寂靜無聲。

  華服少年隱隱覺得頭部好像有一股清涼之意注入,精神一振,氣悶欲絕之感也舒緩了大半,頓時吃驚地看向右手。

  隱隱約約間,那發光之物正是剛剛撈起的東西,似是一個碗口大小的古樸青色香爐。

  而他右手傷口流出的鮮血,正如絲如縷地繚繞在香爐周遭,並快速滲透進去。

  少年正要再細看,香爐上的青光突然爆發。

  他腦海如遭重擊,比剛剛撞上礁石還要强烈的多,這一刻,一幅幅詭異的畫面開始在他的腦海中翻騰。

  被撕裂開的天空,滿目瘡痍的大地……

  血色驕陽之下,西風掀起萬里狂沙,一條渾身長滿尖刺利爪,似蛇非蛇的龐然大物扭動著身軀,身形上下翻騰,周遭聚起大片閃電……

  一個半身赤裸,布滿詭異紋身的巨大身影被綁縛在直衝雲霄的萬丈懸崖峭壁,雙目緊閉,兩道血淚已經乾涸……

  漫天星辰在一瞬間支離破碎,月亮也隨之黯淡無光,天地間彷彿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這些畫面在少年腦中一閃而過,彷彿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少年心中還未升起任何念頭,便瞬間失去了意識。

  而青色香爐化為一團青影,融入他的右臂,化為一個淺淺的青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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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4:28 PM

第一章 南疆囚徒

  南疆,十萬大山。

  一座陰暗潮濕的巨大洞窟裡,穹頂崖壁上倒垂的鐘乳石上,一滴水滴掉落,「吧嗒」一下,砸在了下方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眉心。

  少年嘴唇青紫,被水滴一激,猛地打了個寒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看著上方黑乎乎的穹頂,楞了片刻,掙扎著想要坐起身。

  「嘶……」

  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他心性似乎頗為堅韌,硬是忍受著疼痛,强坐了起來,順勢往身後潮濕滑膩的洞壁上靠了過去。

  他的動作帶起陣陣「蒼啷」聲響,隨之引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呻吟之聲。

  少年嚇了一跳,警惕地朝周圍看去,這才發現在周圍的黑暗裡,竟然還影影綽綽有著起碼兩三百道人影。

  他的一隻手腕上,戴著沉甸甸的鐐銬,上面有一根鎖鏈延伸開去,與附近十餘個人手上的鐐銬連接,將這些人串聯在了一起。

  「我這是在哪兒?」少年吃驚之下,心頭頓時升起疑問。

  他默默思索了一陣,卻驚駭地發現,竟沒有答案。

  少年只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一片混沌,關於自己過往的回憶一片模糊,根本什麼事情都記不起來,唯一能夠想起來的,只有自己的名字,袁銘。

  他竟然失憶了!

  還不等袁銘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沉重的「隆隆」聲響,直震得人心中發慌,像是有一扇厚重的鐵門被人推了開來。

  緊接著一片火光將黑暗撕開一道口子,七八個手持火把,身穿獸皮,腰間懸佩牛角彎刀的彪形大漢,簇擁著一個半身赤裸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

  在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照下,袁銘看到這些人,渾身皮膚呈棗紅顔色,身上肌肉賁起,線條勾勒得十分突出,充滿了原始野性的氣息。

  特別是為首的那個半身赤裸的大漢,身上肌肉線條比其他人看起來更加硬朗一些,渾身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感,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寺廟供奉的力士。

  只是這些人的髮型很是奇特,頭上一圈頭髮全都剃光,只在頂上留了一綹頂髮,扎成了一條粗壯的辮子。

  袁銘看在眼裡,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浮現出「南蠻子」三個字來。

  隨著這個念頭的升起,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一部分記憶碎片拼湊而出,斷斷續續出現了一些畫面。

  那畫面裡有熱鬧繁華的街市,富麗堂皇的府邸和穿著綾羅綢緞的人群,他再低頭看自己早已磨成布條的衣衫,這讓袁銘確信,自己和眼前的這些南蠻子,絕對不是一類人。

  就在袁銘滿腹困惑的時候,為首的裸身大漢,目光忽然朝著他這邊看了一眼,嘰裡咕嚕地說了一段話。

  袁銘聽著那古怪的發音,與自己記憶中的話語截然不同,卻一下聽懂了。

  這是南蠻語!

  那人說的是:「最後一處了,手腳麻利點,別漏了。」

  那些身穿獸皮的南蠻子們紛紛手持火把上前,各自掏出一塊看著像是某種野獸骨頭一樣的東西,上面全都嵌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紅色石頭。

  「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看著其中一人正朝自己走來,袁銘强裝鎮定的用南蠻語問了一句。

  裸身大漢聞聲朝他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訝色,而那個走到他面前的南蠻子卻低吼一聲,揮著火把朝他臉頰砸了過來。

  袁銘側身閃躲,火把擦著他的肩膀砸在了牆壁上,濺起一片火星。

  飛濺的火星嚇得袁銘身旁一人,「哇」地大叫一聲,使勁縮著身子,用力往岩壁下的縫隙裡鑽。

  趁著火光,袁銘看到那人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圍著枯草編織的裙子,渾身烏漆嘛黑,身形乾巴巴,頭髮烏糟糟,看起來與野人無異。

  那名南蠻子俯下身,一把扯住那野人的腳踝,稍一用力,就將他扯了出來,隨即在其劇烈的掙扎中,將那塊獸骨送到了他的頭頂上方。

  只見那塊獸骨上先是亮起一叢藍色鬼火般的光芒,隨後中間鑲嵌的紅色石頭,也驟然亮了起來。

  然而,那點紅光才一亮起,立馬就又熄滅了下去。

  裸身大漢見此,眉頭微皺,搖了搖頭。

  拽著那野人腳踝的南蠻子見狀,毫不遲疑地抽出腰間彎刀,就朝著那野人腦袋砍了下去。

  「噗嗤」一聲,慘嚎聲響起,野人掙扎的動作立馬一緩,逐漸沒了聲息。

  「殺,殺人了……」袁銘只感到一股溫熱的鮮血濺到了臉頰,呼吸中滿是令人作惡的血腥味,頭腦一陣空白。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令他渾身僵硬,甚至忘記了繼續逃避。

  當然,他也根本逃不了。

  他的手腕還被冷冰冰的鎖鏈,跟那具尚且溫熱的屍體捆在一起。

  就在他尚未回神之際,眼前光線一暗,頭頂也已經被人送過來一塊獸骨。

  伴隨著幽藍鬼火亮起,一道紅光如燭火一般亮起,卻沒有立馬熄滅。

  直到數息之後,那道紅光才悠然熄滅。

  抓著那塊獸骨的獸皮大漢一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轉頭看向裸身大漢。

  後者略一沉吟,似有些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那獸皮大漢這才鬆開了按刀的手,轉身往另外一人走去。

  等到他的身影離開,袁銘才從恐懼中緩過神來。

  他强壓下所有疑惑與震驚,往周遭看去,才發現周圍被鎖鏈束縛的,幾乎全都是披頭散髮的野人。

  他們也和自己一樣,在驚惶失措中被人一一用那獸骨在頭頂做了試探。

  但凡紅光一閃而滅的,全都被乾脆利落地一刀殺了,只有頭頂紅光能夠持續片刻的,才活了下來。

  一時間,哀嚎聲,驚呼聲,鎖鏈牽扯的金屬交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前後差不多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整個洞窟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裸身大漢見所有試探都已經完畢,又開始嘰裡咕嚕吩咐起來。

  接著,袁銘和幸存下來的十餘個人,都從鎖鏈上被解了下來,又都重新各自戴上手銬腳鐐,被帶到了一邊等候。

  袁銘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這些人要幹什麼,更不敢開口詢問。

  但從那些南蠻子方才的行為中,也不難看出他們這些人是通過了某種選拔,應該暫時不會被殺死了。

  這時,就見為首的裸身大漢,忽然從腰間取出一個寸許來長的銀白鈴鐺,手握著木柄竪起,搖動起來。

  「啷……」

  一聲空靈的鈴鐺聲響起,回蕩在空曠的山洞裡。

  袁銘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只感覺頭腦受到了一記重擊,沒有任何疼痛感覺,卻覺得一陣劇烈眩暈,連眼前的景物都出現了層層重影。

  迷蒙虛幻之間,袁銘看到洞窟裡的那些屍骸頭頂,一團靈光亮起,隨後便有一道接一道模糊影子飄了出來。

  只見那些影子飄出屍骸頭頂後,一個接一個重合,最後竟然變得和屍體一模一樣。

  袁銘被嚇了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幾分。

  他這時才驚恐的發現,那些飄出來的影子不是他眼花,全都是真的。

  只是他們全都低著頭,雙腿懸空,浮在屍骸上方。

  袁銘猛地咽了一口吐沫,看向那裸身大漢,就見他手持著鈴鐺,又搖了一下。

  「啷」

  同樣的空靈聲音響起,這一次袁銘卻沒有感到明顯的眩暈,他眼睜睜看著那些懸空的影子,全都飄向了裸身大漢手上的鈴鐺。

  在靠近的時候,影子紛紛化作一粒光點,融入鈴鐺後,消失不見。

  「莫非……這些影子是那些人的魂魄?」袁銘腦海中不由冒出這個念頭,讓他後脊又一陣發涼。

  要不是通過那神秘的測驗,此刻他不僅已身首異處,魂魄只怕也如那些人一般被抽走了。

  「收穫還算不錯,有十三個。好了,回去匯合,準備返程。」裸身大漢收起鈴鐺,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

  似乎方才搖那兩下鈴鐺,對他的負荷也不小。

  袁銘怔怔望著大漢手中的鈴鐺,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眼前這些南蠻子顯然不是普通人。

  ……

  三日後,十萬大山內,一處霧瘴遮蔽的山谷中。

  一支臉上統一蒙著一塊青色獸皮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穿行在青紫顔色交錯的毒瘴中。

  這些人鮮明地分為了兩類,一類是身著獸皮,腰懸彎刀的南蠻子,不過寥寥一二十人的樣子,分處隊伍兩頭,時而有幾人穿梭其中,維持著秩序,另一類則是上半身赤裸,手上帶著鐐銬的階下囚們,排成了一條長龍,默默低頭趕路。

  袁銘作為後者,夾在人群中,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隊伍艱難前行。

  這幾日都是在山川泥地中趕路,他一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也沒人來詢問他,倒是通過那些南蠻子之間不多的言語,袁銘知道了他們如今所在之處被稱為「南疆」,而此行的目的地──碧羅洞。

  按照那些南疆大漢的說法,那是一個受神明庇佑的地方,是他們修行的聖地,而他們這些人便是被挑選出來,送去接受神明饋贈的。

  依這些人邪異的行事風格,袁銘可不相信那「碧羅洞」會是什麼好地方,等待自己的也絕不會是什麼好事。只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更糟糕的是,他的記憶沒有絲毫找回,仍無法記起自己是何人。

  但他殘餘記憶中的「中原」比這片未開化的土地要繁華太多,自己應該是來自那裡,但他又為何會從中原來到此,繼而又身負重傷?是被歹人所陷害,還是被仇家追殺?

  袁銘心中思緒萬千,但暗暗決定一定要搞清楚這一切!

  不幸中的萬幸,這些南疆大漢一路上並未再多刁難他們。

  途中,他們會按時分配食物給他們這些階下囚,雖然只是一些難以下咽的乾果和少得可憐的肉乾,還會給他們塗抹一些草藥膏,治療他們身上的傷勢。

  袁銘也是在被治療的過程中,才發現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加起來,竟然有三十幾處傷口,其中有撕裂傷,摩擦傷,和貫穿傷,甚至連肋骨都斷了一根。

  而那些南疆大漢給他塗抹的草藥膏,倒是半點不糊弄人,才短短三天時間,就幾乎癒合了所有外傷,只剩下那根斷掉的肋骨,一時半會兒難以復原,除了有些疼外倒也不影響行動。

  眼下進了這毒瘴山谷,那些南疆大漢還給他們發了防毒用的獸皮,這讓袁銘心中反而更加小心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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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4:44 PM

第二章 生死憑天意

  整支隊伍一路穿過山谷,前面的毒瘴逐漸消散,地形也開始收窄,形成了一個葫蘆口一樣的隘口。

  袁銘遠遠地,就看到隘口那邊竪著一道五六丈高的青銅閘門,旁邊駐守著七八個手執兵刃的披甲守衛。

  那青銅門上雕刻著一條條青蛇盤踞的繁密花紋,一眼望去充滿著異域氣息。

  閘門兩邊,各有一頭兩丈多高的青狼駐守,它們全都弓著脊背,身上穿著特製的鱗甲將脖頸和胸腹等位置緊密防護,看起來凶猛異常。

  眼見衆人靠近,青狼立即齜牙,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啞嘶吼,身形低伏,渾身肌肉緊綳,一副隨時準備進攻的模樣。

  一旁的守衛安撫過後,青狼才收起了擇人而噬的模樣。

  領頭的裸身大漢,帶著衆人來到跟前,向裡面招呼過後,一陣齒輪轉動的沉重機括聲響起,那道沉重無比的青銅閘門才緩緩向上抬升,打開一條通道。

  這時,高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厲嘯,一道陰影從衆人頭頂飛掠而過。

  袁銘抬頭向上空望去,只見一隻巨大的黑色鷹隼,正展翼盤旋在上方,一個回旋之後,朝著下方筆直俯衝了下來。

  「呼」

  一股强風卷起大片煙塵砂石掃向衆人,一隻足有五尺翼展的鷹隼,鋒利的勾爪閃著寒光,從衆人頭頂低掠而過後,又直衝入空,引來衆人一聲驚呼。

  袁銘看向那條通道,心中一嘆,這裡的防守遠比他想像的更加嚴密,一旦進入其中再想逃出去,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只要活著,一定會有機會的。」

  袁銘眯了下眼睛,隨著隊伍繼續前行,沿著一條兩丈來寬的通道走了里許,前方景象豁然開朗,一片面積異常開闊的青石廣場映入眼簾。

  廣場後方,佇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圓形大殿,整體以青色條石壘砌,頂部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拱頂,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堡壘。

  大殿左右兩側延伸開去,同樣零星分布著一座座形態相差不多的圓形大殿,在後方更遠的地方,還有一座山峰聳立,上面同樣能夠看到有石質建築掩映其間。

  一聲聲獸吼從大殿後方傳來,聲音高低各有不同,似乎是不同獸類發出的聲響,衆人頭頂上方,有更多鷹隼起起落落飛行,低鳴不斷。

  廣場上只有零星幾人走過,目光看向這邊時,那些押解他們來的南疆大漢們,便會紛紛以手撫胸,彎腰行禮。

  他們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便被帶著往廣場左側行去,最終來到了其中一座大殿外,才停了下來。

  袁銘抬頭一看,發現眼前石門上方,用一種形似蚯蚓的文字,鐫刻了三個歪七扭八,鬼畫符一樣的文字。

  只是稍一思量,袁銘就認出來,這是南疆通用的蛇文。

  而那三個字的意思,便是「燭靈殿」。

  這時,從大殿裡走出來一個面容乾癟的灰袍老者,他的皮膚略顯灰暗,身材明明頗為高大,身形卻顯得有些瑟縮。

  「這次人還不少嘛。」老者嗓音沙啞,說道。

  「薩仁長老,這次運氣不錯,共計一百三十七名,都是能點亮魂石的,應該能出幾個有靈根的。」裸身大漢微微躬著身子,滿臉堆笑,說道。

  「但願吧。等我這邊測驗完靈根,你們就可以去府庫那邊領賞錢了。」老者微微頷首。

  「多謝長老。」

  薩仁長老的目光從一衆南疆野人身上一一掃過,視線落在袁銘身上時停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幾分厭惡。

  「怎麼還有個中原人?」

  「咳咳,半路上撿的,本來想著一起抽了魂的,沒想到他的神魂不弱,通過了魂石的測試,我們不敢隨意做主,就給帶回來了。」裸身大漢忙解釋道。

  袁銘聽在耳中,心中微微一沉,從那兩人的對話可以聽出來,似乎「中原人」的身份在這裡並不怎麼受待見。

  「先帶進去,看看情況再說。」薩仁長老淡淡一句吩咐道。

  裸身大漢等人便押著袁銘和一衆南疆野人朝殿內行去。

  石殿內空間極大,四周牆壁上都掛著青銅獸首模樣的吊燈,裡面燃燒著黃色的火苗,將整個大殿照亮。

  袁銘一眼就看到,大殿正中有一座圓形石盤,模樣看著跟磨盤差不多,只不過上面凹凸不平,雕刻著許多線條紋路。

  在石盤的八個不同方位上,各有一個南疆蛇文符字,分別寫著著:木,火,土,金,水,天,異,空。

  他自是不明白那是什麼,只是猜測應該與先前說的靈根有關。

  「你,上去。」

  薩仁長老手點了一個魁梧野人,指著石盤中央說道。

  那名野人面露恐懼,渾身顫抖著,不敢上前。

  薩仁長老也不客氣,抬手在他後背一抓,那野人就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像是小雞一樣被拎著,扔到了石盤上。

  其餘野人見狀,皆是面露驚恐,畏懼不已。

  袁銘此時則睜大了雙眼,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只見那魁梧野人被薩仁長老按住頭,强行壓著坐下,而後薩仁長老跳下石盤,雙手在身前一陣比劃之後,手掌上竟然亮起了一團青光。

  他隨手一揮,那青光就落在了石盤上的野人身上。

  後者立馬被青光籠罩,嚇得失聲尖叫起來。

  可是,接下來卻並沒有出現什麼殘忍血腥的畫面,那野人身上青光一閃過後旋即消失,石盤上「空」字符閃了一下白光,隨即熄滅。

  「沒有靈根,去那邊站著。」薩仁長老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左側的一處空地。

  魁梧野人有些不明所以,卻不敢違逆老者要求,走了過去。

  薩仁長老又隨手指了一個野人,那人踏上石盤,依舊只有「空」字符閃了一下。

  「沒有靈根。」

  「沒有。」

  「沒有。」

  一連十七八個人,均是沒有靈根,到了最後薩仁長老有些意興闌珊,連開口都省了,只是擺了擺手。

  裸身大漢看了一眼老者左側空地上杵著的那些野人,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一聲輕咦突然從薩仁長老口中響起。

  只見一團青光落在石盤上的一個身材微胖的青年野人身上時,其身上好像也有一點靈光亮起,滲入了身下的石盤上。

  緊接著,石盤上一道黃色,一道青色和一道赤色光柱,分別從土字符,木字符和火字符上亮了起來。

  「三靈根,不錯。去右邊站好。」薩仁長老見狀,微微頷首。

  說罷,他就上前將那個野人接了下來,臉上多了幾分溫和笑意,倒給那野人嚇了一跳。

  「到你了。」隨後,他指著另一個腦袋明顯比別人大上不少的野人,說道。

  眼見這測試似乎選上選不上並無大礙,其他人也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那大頭野人自己走上了石盤,坐下後,還有些好奇地左右打量起來。

  這時候,薩仁長老再次出手打出青色光團,卻見一道藍色光柱,一道青色光柱,一道金色光柱和一道赤色光柱,分別從石盤上亮了起來。

  「咦,又一個!一個水靈根,一個木靈根,一個火靈根,還有一個金靈根。四靈根就太駁雜了,資質不行,先去右邊站著吧。」老者搖了搖頭,但還是讓這大頭野人站到了右側。

  「謝謝長老。」大頭野人衝薩仁長老行了一禮,這才走向了右邊。

  到了此刻,其他野人們即便不明白靈根為何物,但也從老者的神情變化中推測出來,有靈根比沒靈根要好。

  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野人在老者的吩咐下,走上石盤,接受靈根測試。

  只是大頭野人之後,一連二十多人,也都是沒有靈根的,老者身子左側,一下子擠得滿滿噹噹。

  薩仁長老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了。

  裸身大漢搓著手,也顯得有幾分忐忑。

  他們辛辛苦苦跑出去這一大圈,到處抓捕符合年齡要求的野人,最終能得到多少犒賞,可都和最終這些人被測出的靈根情況休戚相關。

  說起來,凡人之中,有靈根者本就萬不存一,雖然這些人經過一系列篩選,有靈根的機率大增,但沒有靈根的依舊占大多數,即便有靈根,靈根資質差的四靈根又占了大頭。

  若是後面那些野人的資質也不行,犒賞少還是其次,免不了還要被責駡一頓,然後繼續被派出去抓人,連修煉的時間也沒了。

  「楞著做什麼,上去。」薩仁長老看著一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的野人少年,語氣有些不耐。

  少年生得濃眉大眼,雖然身形不遜色於那些成年野人,但眉眼之間明顯還有幾分青澀稚氣。

  他自行走到石盤中央坐下,測試再次開啓。

  下一瞬,一道青色光柱和一道黃色光柱分別從對應的木字符和土字符的位置亮起,薩仁長老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雙靈根,居然還有一個雙靈根,這直接進內門都不為過了。」老者突如其來的狂喜神色,讓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老者就冷靜下來,對那裸身大漢萬分滿意的說道:「胡扎,你這次立了大功了,竟然帶回來一個好苗子,本長老大大有賞。」

  胡扎也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目光火熱地看著那個一臉茫然的少年,恨不得抱上去親一口。

  靈根種類越少,就越純粹,往後修行速度就越快,而單一的五行靈根實在太過稀少了,能有一個雙靈根出現,就已經足夠讓他們驚喜不已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有了前車之鑒,其餘野人臉上已全然沒了忐忑,反倒有了點躍躍欲試的意味,顯得有些嘈雜。

  但接下來薩仁長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彷彿給他們頭上澆下了一盆冷水:「聒噪!那些沒靈根的,拖出去,殺了。」

  說完,他便親自將仍有些懵的少年從石盤上接下,和顔悅色的問了幾句。

  而胡扎則立即取出鈴鐺,大手一揮,身後的幾個南疆大漢大步上前,拖著那一群尚未反應過來的野人往殿外去了。

  不一會兒,便有一聲聲慘叫從外面響了起來。

  這一下,剩餘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沒有靈根的下場,是會死的,他們不再爭搶,反而一個個往後縮著,不敢上前。

  袁銘更是心直往下沉去。他已經基本看明白了,這石盤似乎是某種測驗天賦的器物,結果不是人為能夠干預的。

  這也就意味著,他的生死,只能全憑天意了。

  「中原小子,你先來。」就在這時,薩仁長老指向袁銘,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袁銘沒有任何反抗掙扎,自己走上了石盤,平靜地坐了下來。

  這一幕,倒讓薩仁目光微閃,有些意外。

  很快,他再次施法,一道青光包裹住了袁銘,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一股熱流下注,進入了身下石盤中。

  緊接著,他的身邊,赤,金,藍,青四道光柱分別亮了起來。

  「五行缺土……呵呵,又是一個僞靈根。」薩仁嘴角一勾,搖了搖頭。

  袁銘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下。

  這時,剛從外面回來的胡扎聞言,開口問道:「這個要不要也……」

  「四靈根,當個披毛獸奴還是可以的,眼下那些營地都缺人手,雖然是中原人,也先留著吧。」薩仁長老淡淡的一句話,算是留下了袁銘的性命。

  袁銘聞言大喜,大有死裡逃生的感覺。

  之後測試繼續,絕大部分沒有靈根的野人,都被殺了,剩餘活下來的除了一個是三靈根外,也全都是四靈根,和袁銘差別不大。

  袁銘也從這次試驗的結果和薩仁長老零星的話語中,判斷出靈根並非越多越好。

  似乎天靈根最佳,其次是異靈根,再次是單一的五行靈根,比如火靈根,水靈根等等,雙靈根的資質就稍遜一籌,但仍是十分稀少罕見的。

  至於像他這樣的四靈根,則是靈根中的次品,是資質最差的一類,被當做僞靈根。

  眼下他還不知道,身為中原人,又身負劣等靈根,對他接下來的命運,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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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4:50 PM

第三章 化獸

  測試完靈根之後,那個自稱「依果」的雙靈根「天才」少年,被薩仁長老親自帶著,去了廣場後方那座最為雄偉的大殿。

  之後,另外兩個擁有三靈根的野人也被人帶走,只剩下包括袁銘在內的七個四靈根的,依然被那個裸身大漢胡扎帶著,離開了燭靈殿。

  遠離了這片區域後,胡扎突然主動跟他們說起話來:「我知道現在你們都記恨我,但將來有一天,你們回頭再看這些天發生的事,你們會感到慶幸。」

  幾個野人驚魂未定,一個個眼巴巴地望著他,雖然聽得懂他的話,卻沒人敢接話茬。

  「是因為剛才的測試嗎?」袁銘這些天第一次開口,說出的是南疆蠻話,卻半點不生疏。

  「原來你會我們南疆話,這倒也難得。」

  胡扎有些意外,重新打量了一眼袁銘,但又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多少凡人夢寐以求,想要踏上修仙覓長生之路,都苦於沒有絲毫途徑,你們雖是被迫擄來的,但能加入我們碧羅洞,也算是你們天大的造化。若有朝一日,移山倒海,呼風喚雨之時,可莫要忘了我這個引路人。」

  胡扎咧嘴笑著,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聽到這話,那些野人面面相覷,但還真有人向胡扎稱謝。

  南疆本就崇尚力量,以絕對實力為尊,若有一個踏上强者之路的機會,還真是萬分難得的。

  「你們先前說的披毛獸奴是什麼意思?」袁銘卻在這時又問了一句。

  聽到此言,胡扎又是一楞,似乎沒料到,眼前這個中原人,竟然一直有留意他和薩仁長老的對話。

  「早就聽說中原人狡詐,現在一看,是比我們南疆人心眼兒多。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在這裡太聰明,可未必是什麼好事。」胡扎面色一冷,斥道。

  說罷,他似乎也失去了和袁銘等人繼續言語的興趣,帶著他們一路往西行去。

  途中,袁銘對其餘人不時投來的或是不善或是疑惑的目光視若無睹,心中卻在默默琢磨著先前胡扎口中流露出的信息。

  成為披毛獸奴聽著就不像是什麼好事,否則這個胡扎也不至於不願多說了,不過看樣子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什麼性命之虞。

  至於那所謂的什麼踏上修仙之路,也不知是不是這個胡扎唬人的言辭。雖然他很多事都記不起來,卻還是明白成仙意味著什麼。

  他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繼續保住小命,再說其他的事情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袁銘等七人在胡扎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偏遠區域,遠遠就看到了一座連綿數十里的高大石牆,石牆大門通體青銅材質,看起來厚重無比。

  在門內側的空地上,修建了幾座堡壘建築。

  胡扎帶著衆人經過時,堡壘中突然走出來一個與胡扎穿著打扮相仿之人,與胡扎交談了幾句後,便放他們通過。

  不知為何,袁銘總覺得那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憐憫和譏諷交雜的複雜情緒。

  出了青銅閘門,外面接著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山林。

  巨大高聳的喬木密集分布,每一棵都是兩三人合抱的巨木,巨大的樹冠交錯,偶爾有能漏下陽光的空隙,下方地面長滿了低矮的灌木叢。

  山林之中,薄霧濛濛,一條小路穿梭在灌木叢中,延伸到視野盡頭。

  袁銘步入林中,便覺得四周溫度微微降低了些許,周遭傳來陣陣鳥叫蟲鳴之聲,鼻腔內也充斥了潮濕泥土和植物的特殊氣味。

  身旁的幾個野人在進入森林後,神情反倒是變得輕鬆了些,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園,反觀帶頭的胡扎,臉上倒多了幾分緊張。

  遠處時不時傳來的獸吼聲,總會引得他快速扭頭觀望。

  一路行來,沒有人跟他們說過具體要去做什麼,他們也都無人敢問,但袁銘隱約已經猜到,此處不大可能是什麼修仙之所。

  沿著林中小路,一路走了半個時辰,前面出現了一片開闊空地,中央佇立著一塊數丈高的青黑巨石,粗糲的紋理上鐫刻著一列暗紅色的南疆文字。

  「十萬大山界壹。」袁銘在心裡默念了一遍。

  這時,他注意到,那塊青黑巨石旁,一個身材高大的灰袍男子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

  聽到這邊動靜,那高大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是一個面色嚴肅,五官方正的中年人,粗而濃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神有些冷冽。

  「呼火長老,這是新一批的披毛獸奴,我給你帶過來了。」胡扎看到此人後,神情也微微有些緊張,開口說道。

  「好。」被稱作呼火長老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那我先回去覆命。」胡扎應答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呼火長老隨意掃了袁銘幾人一眼,神情淡漠,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幾棵樹,亦或是幾塊石頭,不帶絲毫情緒。

  看過之後,只見其抬手在自己腰間懸掛的一個巴掌大小的紫色布袋上一拍,一道毫不起眼的微光從袋子上散發而出。

  緊接著,呼火長老的手中就憑空浮現出一張張形態各異的古怪獸皮。

  袁銘揉了揉眼睛,根本沒有看清楚,這些東西是怎麼變出來的。

  那些野人更是一個個目瞪口呆,以為神跡。

  袁銘收起思緒,仔細凝眸一看,就發現那些獸皮裡面,有毛色幽黑的獵豹,泛著青色的野狼,鬃毛雜色的野豬,色澤灰白的老猿,色棕而雜的熊羆,皮毛斑斕的猛虎,甚至還有一張青色無毛的犀牛皮。

  他之所以能夠一眼認出這些皮毛,是因為這些皮毛雖然只有半身,但全都是連帶頭顱面皮一起剝離下來的,其中野豬和犀牛的獠牙和獨角,都被完整保留了下來。

  呼火長老走到幾人身後,將這些獸皮一一套在了他們的頭上,半張皮毛便都從他們的身後垂落了下來,像是披上了一件帶著帽兜的短披風。

  袁銘頭上被套上了那張灰白老猿的皮毛,臉上的皮膚與白猿的皮肉貼合在一起,微微有些發癢,鼻子裡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並不臭,卻也不好聞。

  隨後,那呼火長老又是一拍腰間布袋,手中就憑空多出了七個棕色的皮制囊袋,上面繪製著一個血紅色的古怪圖紋。

  「未來三天,你們要越過這處界碑,在後面的森林裡度過。在此期間,你們必須獨自獵殺一頭豺狼虎豹之類的野獸,並將獸血灌入這個獸皮囊袋中帶回來。」呼火長老開口說道。

  說著就將獸皮囊袋,丟在了他們身前。

  「這算是成為披毛獸奴的考驗?」袁銘心中腹誹。

  這時,他注意到其餘幾個野人的臉色都起了變化,似乎有些不情願,有些為難,又似乎有些畏懼的樣子。

  「三天後,只要你們能夠順利完成,就可以得到一門基礎修煉功法,血氣法。」呼火長老繼續說道。

  這時候,一名野人戰戰兢兢開口:「長老,能不能給我們一些工具,哪怕是一把石斧,或者一把石刀都行。」

  以他們凡人之軀,不借助外物,想要在這莽莽森林裡生存太難了,更別說還要獵殺野獸,收集獸血,一個弄不好,恐怕就要葬身獸腹。

  「工具?哼……你們用不上。」呼火長老輕笑一聲,說道。

  還不等衆人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身影就突兀一閃,來到了他們身前,抬手按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隨著其掌心一道青光亮起,那人頓時發出一聲凄慘嘶吼,嚇得其餘幾人紛紛後退。

  只見被呼火長老按住的那人,身上所披的黑豹獸皮上亮起烏光,一根根獸毛突兀聳起,原本只有半身長的獸皮,竟然如同活過來了一般,不斷延伸變長,並且朝著那人身上覆蓋包裹過去。

  袁銘朝其望去,就見那人雙眼一片血紅,裡面能夠看到密布的血絲,他的嘴巴大張著,嘴角的涎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著,喉嚨裡發出的聲音也在逐漸發生變化,越來越不像人聲,反而接近野獸嘶吼。

  這一過程持續了十數息,等到那人嘶吼的聲音停下,那張黑豹獸皮已經將他緊密包裹,好似長在了他的身上一樣。

  而那個人的臉也變成了黑豹模樣,只是整個人的身軀還保持著人的骨架,看上去則是一副豹首人身,半人半獸的古怪模樣。

  其變身完成之後,身子立馬低伏在了地上,似乎連性情也變得趨近於野獸了,倒是一雙眼眸並未獸化,血紅之色退去了幾分,多了幾分人性。

  「不用擔心,這便是披毛之術,也是未來三天你們能夠存活,並且獵取野獸的依仗。」呼火長老說罷,又走向了第二個人。

  隨著他的手掌落在那人身上,一聲凄厲嘶吼再次響徹山林。

  十數息後,一個狼首人身,渾身青色長毛的怪物,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儘管前面已經看過了一次,袁銘心裡還是覺得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只是披了一張獸皮,就能變成這樣恐怖的怪物,實在不可思議。

  他心中雖然極不情願,但形勢所逼,若是他敢稍有抵抗,相信這位呼火長老絕不會心慈手軟,恐怕直接就會一掌拍死自己。

  思量間,呼火長老一步來到他的身前,手掌隨之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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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5:07 PM

第四章 唯一的活路

  袁銘只覺得肩頭一熱,一股熱流頓時順著呼火長老的掌心湧入他的體內,隨即又不受控制地朝著體表散去。

  下一瞬,一股針扎般的疼痛率先從臉頰上傳來,那套在他臉上的白猿臉皮裡,彷彿有一根根纖細毛髮向內生長,如針般刺穿了他的皮膚,鑽入了他的毛孔血肉中。

  緊隨其後,腦後和頸部,一直到後背的皮膚上,都傳來這種尖銳疼痛,白猿的毛髮刺穿他的衣服,侵入他的血肉,那緊貼著的肉質皮膚也開始與他的身體粘合。

  袁銘的眼前一片血紅,視線變得模糊,他想要忍住不發出嘶吼,但那强烈的疼痛根本不是意志所能夠遏制的。

  「呃……」

  一聲極力壓抑的低吼從他喉嚨裡發出,那延長生長的獸皮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一股沒由來的暴戾心緒浮上心頭。

  袁銘都不知道為何,腦海中浮現出强烈的殺念,對鮮血産生了無法抑制的渴望。

  「忍不住疼痛可以,但不能失去神志。」這是袁銘最後的底線。

  「吼……」

  他不再强行壓制,口中發出一聲暴喝,雙拳緊握,下意識地朝著地面捶擊而去。

  「轟」的一聲巨響,地面猛地一震。

  下一瞬,袁銘眼前的血紅之色褪去,雙眸複歸清明,甚至連血絲都全部消失。

  呼火長老看到這一幕,也微微蹙了蹙眉,像是自語一樣,低聲說了一句:「第一次就能夠完全壓制獸性,神魂倒是不弱。」

  說完之後,他也沒太在意,又走向第四個人。

  ……

  很快,巨石界碑旁,所有人完成了變化,出現了七個半人半獸的怪物。

  「記住,不要想著逃走,眼下你們身上的獸皮,消耗的是我渡給你們的法力,三日後便會全部耗盡。到時候,獸皮就會開始吸取你們的氣血,不消半日就能把你們吸乾。」呼火長老掃視衆人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地說道。

  袁銘聽罷,心中一嘆,果然是有後手的。

  「你們唯一的活路,就是通過這次考驗,換取到血氣法,所以別做多餘的蠢事。」呼火長老又叮囑了一遍。

  說罷,他又抬手在腰間一拍,這次卻沒有去拍那個紫色布袋,而是拍向了旁邊掛著的一隻青色皮袋。

  只見皮囊上青光一閃,袋口自行打開,一團青色光團從裡面快速飛出,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

  青光落地的瞬間,伴隨著一聲尖銳嘯鳴傳來,浮現出一道巨大的陰影。

  等到光芒散去,那裡赫然出現了一頭體型過丈的巨大鷹隼,渾身生長著青褐色的羽毛,尖喙大如彎鈎,雙眼呈現暗金之色,十分的霸氣威武。

  青隼目光銳利,掃視了一眼已經化作半獸模樣的袁銘幾人,令幾個人野人紛紛後退,明顯是露出了獸類對天敵畏懼的本能。

  袁銘保持著完整的人性,反而沒有他們那般恐懼。

  事實上,到了現在,袁銘最初的恐慌感已經完全淡去,他坦然接受了身處這般境地的現狀,反而開始對碧羅洞這個南疆宗門産生了好奇。

  呼火長老飛身躍起,直接落在了那頭青隼背上,口中發出一聲輕喝,青隼旋即雙翼一展,振翅飛向了高空。

  呼嘯風聲響起,捲動無數沙塵打向袁銘等人,像是無聲宣布了考驗開始。

  巨石界碑旁的空地上,只餘下了幾個已經獸化的披毛獸奴。

  他們彼此觀望著,目光裡都有警惕和威脅的意味。

  對峙了片刻,還是那個半人半虎,體型最為壯碩的傢伙,率先從地上拾起一個獸皮囊袋,轉身朝著山林裡走了進去,留給其他人一道背影。

  之後是那披野豬獸皮的傢伙,橫衝直撞地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陸陸續續,幾人紛紛離開,全都默契地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像是無形的區分出各自的狩獵領地。

  袁銘撿起一個存血的皮囊後,也挑選好了一個方向後,朝著山林深處走去,依舊保持著人的直立姿態。

  只是才走了沒幾步,他就覺得脊背僵直,渾身不舒服,兩條粗壯的手臂下意識地垂下,撐在了身前,分散了身體的重量,這才感覺舒坦了幾分。

  「果然不能再以人的方式支配這副身軀了。」袁銘心中默默說道。

  隨後,他便以雙臂作為支撐,以猿猴奔騰的姿勢在山林裡跑動起來。

  這一試,果然速度快了不少。

  他的雙腿和手臂力量都很充足,只需熟悉那怪異的奔跑姿勢,就能恰當的運用好這力量,從單純的奔跑變成跳躍式的躍騰。

  在山林中躍騰片刻,袁銘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耳邊呼嘯風聲大作,山中林木快速從身旁倒退,他一個加速騰空躍起,竟一下子躍出了三丈遠。

  落下之時,他的雙腳猛然跺地,直踩得地面凹陷,兩隻腳都陷入了地下。

  穩住身形之後,袁銘從地上扯來一條樹藤,將那只皮囊袋口處綁上,做成了一條繩帶,斜掛在了自己身上。

  而後,他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一棵磨盤粗細的老樹身上,他快步上前,提起一隻手臂,握拳朝著樹身上比劃了幾下。

  隨即,就聽「哢吧」的一聲脆響。

  袁銘碩大的拳頭砸在了樹幹上,老樹應聲斷裂,上半截樹身傾倒而下。

  看著折成三角形的老樹,袁銘不免有些竊喜:「有這樣的力量,獵殺野獸取血或許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時,他的耳廓忽然一動,距離不遠處的灌木叢劇烈抖動,一道黑影忽然從裡面躥了出來,帶著一股勁風,直朝他撲了上來。

  袁銘未等看清楚,先行一步閃躲到了另一棵樹後,卻見那黑影已經追了上來,赫然是一頭體型壯碩,高達丈許的黑毛熊羆。

  熊羆掄起蒲扇般的巨爪朝著袁銘方向一巴掌拍了過來,直接打在了袁銘身前的大樹上。

  强烈的掌風帶起一聲呼嘯,袁銘見勢不妙,連忙向下一矮身。

  只聽「啪」的一聲響,那棵海碗粗細的樹應聲而斷,上半截樹身更是貼著袁銘的頭皮飛了出去,直飛出三丈遠,才倒伏落下。

  袁銘心中大為驚駭,這黑熊的力量如此生猛,血肉之軀挨上一下可承受不了。

  他自知不敵,連忙轉身就跑。

  那黑熊不肯放棄,馬上就追了上來,速度還要快上幾分。

  袁銘才跑出幾個呼吸,黑熊就已經追到了身後不足三丈處。

  袁銘心中凜然,不管力量還是速度,他居然都比不過這頭黑熊。

  他雙臂撐地,雙腿跳躍,每一次都奮力而起,試圖拉開與黑熊的距離,但畢竟才剛剛有了這副白猿身軀,動作總是很難連貫得上。

  在越過一處灌木叢時,腳下的草叢裡橫著一根榕樹的藤根,袁銘躍起之時,雙腳被滕根一絆,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朝著前方撲倒了過去。

  他雙臂撐住地面,順勢向前一個翻滾,重新站立了起來,卻驚訝的發現,那黑熊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衝到了他的前方,回身便是一爪,朝著他頭顱拍了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袁銘强行止住前衝之勢,身子猛地向後一仰,將腦袋從熊爪下拉了回來,胸膛卻被銳利的爪尖劃過,撕開了三道口子。

  袁銘眼看著自己胸前飛起一串血花,卻根本不敢向那黑熊還擊,只能忍著劇痛,扭轉方向,朝著另一邊奔跑了過去。

  他的手掌在傷口上壓了一下,隨即在一旁的老樹上抹了一把,繼而又恢復手腳並用的騰躍姿態,朝前奪命狂奔。

  身後的黑熊被鮮血刺激,雙目凶性更盛,發出一聲怒吼之後,再次追了上來。

  袁銘眼看著黑熊越追越緊,瞅準了前方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榕樹,奮力一個躍起,雙手十指死死摳住老樹身上的裂紋,快速朝著樹上爬去。

  那黑熊追到跟前,眼見袁銘爬上了樹,立即揮動爪子朝著樹幹上猛拍下去。

  「砰」

  老榕樹劇烈一震,落葉繽紛,袁銘連忙雙手死死扣住樹幹,身體緊貼住樹身,雙腳的腳趾也靈活地摳住了樹身,才沒有從樹上掉落下來。

  黑熊見沒能把袁銘震下來,又連番拍擊在老榕樹上,打得古樹「砰砰」作響,震蕩不已。

  袁銘只能用盡全身力氣抱住樹幹,好在古樹足夠粗壯,才沒被黑熊拍斷。

  趁著它停下的間隙,袁銘快速向上攀爬,來到了古樹的橫枝上。

  可還沒站穩,樹身就再次激烈搖晃,袁銘一個沒站穩,倒栽著掉了下來。

  眼看就要墜落之時,他的一隻腳掌抓住了樹枝,倒掛在了半空。

  「吼」

  黑熊低吼一聲,兩臂抱住古樹,開始更加用力的搖晃起來,想要趁勢把袁銘搖下來。

  袁銘的身子倒懸半空,如同風中枯葉一樣左搖右晃,看似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掉落下來。

  他腳掌的力量絲毫不比手掌弱,身軀掙扎著向上攀去,用手掌勾住了樹枝,隨後鬆開了腳掌,直接攀爬了上去。

  黑熊見無法將袁銘搖下來,衝著袁銘所在一陣齜牙咧嘴後,轉過頭,朝著遠處一搖一晃地爬走了。

  袁銘雙手抱著樹幹,回頭看向黑熊漸漸隱沒的背影,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他緩緩倚靠著樹身坐了下來,正想休息一下,平復胸腔裡「咚咚」跳動的心臟,忽然就感覺樹身再次微微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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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5:50 PM

第五章 險象環生

  袁銘剛放下的心馬上又懸了起來,連忙爬起身朝著下方望去。

  只見那頭黑熊正從遠處四足如飛地狂奔而來,龐大的身軀衝到近前,忽然一個轉向,用自己厚實無比的脊背猛然撞擊在了榕樹上。

  「轟」的一聲悶響!

  老榕樹劇烈一震,本就有些乾枯的樹幹上立時裂開一道縫隙。

  袁銘因為早早發現,已經死命抱住了樹身,才沒有被撞下樹,可看到樹身上裂開的那道口子,不禁憂心忡忡。

  黑熊一擊過後,又奔跑著拉開了距離,朝著老榕樹發起了衝鋒。

  「哢」

  還不等它衝撞上來,樹身的裂痕就再次擴大。

  「撐不住了。」

  袁銘眉頭緊皺,眼看著黑熊即將再次衝撞上來的瞬間,身形一轉,在老樹的橫枝上小跑兩步,雙腿奮力躍起,朝著七八丈外的一棵古樹跳躍而去。

  這樣的距離,袁銘從地面上根本不可能跳過,但此刻卻多了樹枝彈起的力量加成,他的身子好似淩空飛起,躍向了對面。

  在身後老榕樹崩塌的聲響中,他的身軀躍至高點,又開始下落,距離那棵樹卻還有些許距離。

  只見袁銘手臂舒展,當真如猿猴摘桃一般,朝著前方抓取而去。

  就在墜落的前一瞬,他的手掌抓住了對面古樹延伸的橫枝,在半空中一蕩,再次飛躍而起,朝著樹身上落了過去。

  眼看就要落在樹身上時,袁銘卻沒有讓自己直接落下去,而是伸出另一隻手臂,再次抓住樹枝,又一次搖擺蕩出,直躍出七八丈遠。

  直到這個時候,袁銘才感覺自己真正掌控了這副身軀。

  他一下又一下地擺臂蕩出,直到感覺自己手臂酸脹,沒了力氣,才停在了一棵樹上。

  回首望去時,早已經沒了黑熊的蹤影。

  袁銘緩緩地鬆了一口氣,感覺有些脫力,依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他的渾身早已經被汗水浸透,這種感覺十分奇特,就彷彿身上的猿皮真的是從自己的血肉上長出來的一樣,連汗水也能從皮毛中滲透。

  隨著心緒逐漸平靜,袁銘閉上雙眼,手指在身前虛空中無聲勾畫,開始在記憶裡復原自己一路逃離過來的路徑。

  儘管先前慌忙不已,他也沒忘在每一個變換方向的地方留下記號,現在一張他一路逃離過來的線路圖,很快就在腦海裡構建完畢了。

  袁銘緩緩睜開眼,肚子裡傳來「咕」的一聲響。

  自從他到了碧羅洞以後,就一直再未進食,經過前面一番激烈追逃之後,强烈的饑餓感終於壓制不住了。

  袁銘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西斜的太陽,他知道到了夜晚,這片原始森林只會更加危險,要是不在天黑之前找到食物和棲身的地方,他很可能熬不到明天。

  一想到這裡,袁銘只能重振精神,站了起來。

  他側過身子朝遠處眺望,小心觀察起四周,視線裡看似寂靜的山林,卻有很多細微的動靜。

  他看到一條土灰色的蟒蛇,纏繞著一棵灰褐色的老樹緩慢蠕動,皮膚上的紋理與樹身上的瘢痕幾乎完全一樣,是近乎完美的僞裝。

  另一邊的土丘下,一隻生著鰐魚般皮甲的小獸,從洞口裡探出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被上方一隻飛過的大鳥驚到,立馬縮回了洞中。

  與它相距不遠的一叢荒草聳動,一隻肥碩的灰毛兔子從裡面跳了出來,撲朔著朝遠處跑去。

  袁銘見狀,立馬縱身一跳,朝著兔子的方向撲了上去。

  半空中,他一條手臂抓住一根老樹藤,身子低伏下去,另一條手臂以海底撈月之勢,探臂朝著那只灰毛兔子抓了過去。

  袁銘的手掌已經觸碰到了兔子尾巴柔軟的毛髮,一道强烈的勁風卻帶著崩起的砂石砸在了他的手掌上。

  只見那兔子身軀彈跳而起,如同離弦的箭矢一樣,直接躍出了三四丈遠,落地的瞬間方向一轉,鑽入了草叢中,沒了蹤影。

  袁銘還保持著懸在半空中的姿勢,動作有些僵硬,心中滿是苦澀。

  他發現,這片森林裡的野獸們,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他緩緩落到地上,正打算再找找別的目標時,身後傳來一陣細微聲響。

  袁銘下意識想要回頭去看,眼角餘光忽然瞥見自己左側接近視線盲區的地方,有一道青色的影子竄了出來。

  他連忙止住轉頭之勢,猛地朝著前方趴伏下去。

  幾乎同一時間,一頭身長將近八尺的青狼,從他的背上飛撲了過去,若不是他躲得及時,方才轉頭的瞬間,恐怕就要被其撲倒,一口咬中咽喉了。

  袁銘顧不上後怕,手腳並用著朝前奔跑,身後立即就有風聲響起。

  突然他前衝之勢一止,猛然扭轉身形,長臂回身朝著後方直拳衝砸過去,那姿勢就好像手握長矛,使出了一記回馬槍。

  他的拳頭上竟然也響起了破空之聲,發出「啪」的一聲響,旋即就砸在了一頭朝著他張口撕咬過來的青狼嘴巴上。

  「砰」的一聲悶響傳來。

  袁銘只覺得拳頭上傳來一陣劇痛,那頭體型碩大的青狼也應聲倒飛了出去,直接撞在了一棵粗壯的老樹上,摔了下來。

  青狼翻身而起,嘴角血肉模糊,一顆狼牙都被打斷,口中發出一陣嗚咽低吼,凶性分毫不減,卻沒有馬上再撲上來。

  袁銘此刻心中也是分外驚訝,他的腦海裡隱約有些模糊記憶浮現,恍然出現了自己在一片開闊廣場上手握槍棒演武的畫面。

  與這些畫面伴隨而來的,還有頭腦裡揮之不去的昏沉。

  袁銘心知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連忙甩了甩頭,將那些念頭全都壓下,凝神朝著前方看去。

  只見那頭青狼身側,又有一頭體型更大一些的青狼不知何時跟了上來。

  兩個傢伙分開左右,從側翼朝著袁銘包圍了上來。

  他先前那一拳的確出乎意料,發出的力量是他原以為自己所能用出的兩倍,饒是那樣的力量,依舊無法重創青狼。

  「打不過,只能跑了。」袁銘心中立時有了決斷。

  這時候,兩頭青狼忽然同時加速,一左一右朝著他衝了上來。

  袁銘連忙朝前奔跑出去,飛快左右看了一眼,卻發現兩頭青狼竟然保持著同樣的速度,沒有先後之分,顯然是打算同時進攻,讓他只能顧此失彼。

  他的速度本就不及青狼,兩邊的路線也都已經被封鎖,此刻就算是想要重新爬上樹,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時,袁銘兩側耳畔,風聲驟然響起,兩頭青狼同時襲來。

  他沒有絲毫遲疑,又是一個驟停,腰身直接擰轉向有右側,作勢就要揮拳砸向那頭受傷的青狼。

  後者見狀,出於畏懼,本能的縮了一下。

  就是這片刻的遲緩,給了袁銘機會,他扭轉的身形再次回轉,原本砸向受傷青狼的拳頭變為肘擊,狠狠砸向了左側的青狼。

  「砰」的一聲響,那頭青狼被袁銘的手肘狠狠砸中,摔飛了出去。

  但也幾乎同時,右側的青狼一口咬在了袁銘的肩膀上。

  尖銳的狼牙刺穿皮肉,帶來的劇烈疼痛,讓袁銘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一把扯住青狼脊背上的毛髮,奮力朝前一摔。

  青狼因為斷掉了一顆牙齒,無法全力咬合,被他一記過肩摔,從肩膀上甩飛了下來,狠狠砸在了地上。

  趁著這個空檔,袁銘快速奔向一棵高大古樹,手腳並用,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被他肘擊過的那頭青狼,緊隨著追擊了過來,卻一口咬在了空處,沒能攔住袁銘。

  袁銘一直爬到靠近樹頂的橫枝上,才停了下來,低頭望去時,就看到兩頭青狼都已經圍在了樹下。

  那頭被他打斷牙齒又摔了一下的青狼,嘴角淌血,看起來有些狼狽,而那頭捱了他一記肘擊的傢伙,卻根本沒有半點傷,一雙泛紅的眸子死死盯著他。

  袁銘見這兩頭狼沒有變態到能夠爬樹,這才放心了些,得空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發現那裡正有三個血窟窿,汩汩冒著鮮血。

  他稍微牽動了一下肩頭肌肉,立馬就疼得他齜牙咧嘴起來。

  下方那頭青狼繞著樹盯了好一會兒,忽然昂起頭顱,口中發出「嗚嗚」的狼嚎聲。

  這聲響在山林中回蕩,傳向遠方。

  袁銘馬上意識到,這傢伙是在呼叫增員,看來即便是在這十萬大山的古怪山林裡,狼這種野獸,也依舊保持著群居的習慣。

  「不能停留在這兒了,一旦被狼群包圍,就更逃不了了。」

  一念及此,袁銘從一旁樹枝上扯下一根樹藤,將自己的肩頭草草纏了兩圈,再次施展長空蕩臂的技能,在古樹間飛躍起來。

  那兩頭青狼見狀,不依不饒地在下方跟了上來。

  與體型笨重的黑熊不同,青狼的耐心和耐性都更强大,自是不會放任袁銘這到口的肉食逃走。

  無論袁銘怎麼飛躍奔逃,它們都能穩穩跟上,還時不時發出狼嚎,給同伴報告位置。

  袁銘不敢停歇,他已經看到了山林各處有影子閃動,可受傷流血和長久未能進食,已經讓他這副身軀快要到極限了。

  他的視線開始有些恍惚,即便是肩上的疼痛也無法刺激他,讓他保持清醒。

  前方的樹蔭開始變暗,他的手臂酸脹難忍,抓住樹藤時總是控制不住地下滑,或許下一次跳躍,他就要墜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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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6:55 PM

第六章 我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一股涼風迎面撲來,讓袁銘稍微清醒了幾分。

  他順著視線望去,就見前方林地豁然開朗,樹蔭前端赫然出現了一條十來丈寬的青黑河流。

  河水有些渾濁,裡面浪濤滾滾,水勢頗大。

  袁銘目測了一下距離後,發現以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飛躍過去,可再低頭一看,身下追著的青狼,從兩頭變成五頭。

  「跳過去可能會死,不跳過去……一定會死,還會死得更慘。」袁銘心知,自己根本沒有選擇。

  他腳踩著身下的古樹橫枝,一上一下的晃動著,借著樹枝的起伏蓄積力量。

  一下,兩下,三下……

  「走你。」

  他的口中一聲低喝,在樹枝彈起的瞬間,彎曲的雙腿驟然發力,將自己的身軀彈射了出去。

  半空中,他的身軀綳得筆直,沒有受傷的左臂盡可能地延伸探出,朝著對岸古樹伸出的樹枝抓了過去。

  可惜,他的力量終究有限,在受傷的狀態下,能夠躍出七丈已是極限,根本不可能夠到十丈遠的樹枝。

  袁銘的身軀向下砸落,「噗通」一聲,掉入了水中,掙扎起伏了兩下,就被滾滾濁浪淹沒,消失在了河道中。

  對岸的青狼見狀,不甘地低嚎了良久,才一頭頭轉身離去。

  ……

  渾濁的河水中,袁銘的身軀被暗流卷到了水底,在犬牙差互的河底礁石上來回衝撞,肩膀和胸口的傷口紛紛崩開,殷紅的血液灑出,漂成了一縷縷紅色的紗絹。

  袁銘强忍著疼痛和溺水的窒息感,奮力用手臂抓住河底的礁石,掙扎著爬出了水面,貪婪地猛吸了一口空氣。

  混雜著枯枝樹葉的河水不斷拍打在他臉上,模糊著他的視線。

  袁銘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看清自己距離河岸已經不足兩丈,但河道中間卻沒有可以讓他攀爬的礁石,貿然入水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暗流再次捲入河底。

  就在他思考著該如何渡去對岸時,胸口處的傷口突然再次疼痛起來。

  袁銘沒太在意,打算潛回水下,摸著河底的礁石去到對岸。

  可緊接著,他肩膀上的傷口也突然劇烈疼痛起來,一開始只是一處疼痛,沒一會兒疼痛就變得密集起來。

  那疼痛的地方已經不局限於胸口或者肩膀的傷口了,就連沒有受傷的地方都跟著疼痛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袁銘猛地吸了一口氣,身子向下一沉,不顧河水衝刷,在水中睜開了眼睛,往自己身上一瞧,頓時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只見他胸前的傷口上,密密麻麻地咬著近百條巴掌大小的魚,一個個尾巴搖動,瘋狂地朝著他的傷口裡擠,拼命地撕咬著他的血肉。

  「糟糕,這是食人魚!」

  尋常魚類一般不會攻擊體型如此龐大的活物,能對著他發起如此凶悍攻擊的,也就只有食人魚了。

  袁銘身上其他地方雖然也有魚在撕咬,但那裡畢竟沒有傷口,有皮毛覆蓋著,倒也問題不大。

  他伸手去扯身上的食人魚,結果手掌還沒靠近,就有一大群魚咬了上來。

  與此同時,渾濁的河水當中,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也正從下游朝著這邊游弋而來。

  袁銘心知不能耽擱了,上浮換了一口氣後,當即再次沉入水中,用手抓著河底突起的礁石,一點一點朝著對岸摸了過去。

  遠處的黑色影子發現他在逃離,速度也不斷加快,朝著他逼近過來。

  袁銘好不容易摸到了對岸的岸基,開始向上攀爬,身後水浪破開,「嘩嘩」作響,那道黑色影子已經追了上來。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哪怕一眼,雙手抓住河岸,奮力向上一躍,在那黑色影子追上他的最後一刻,跳上了對岸。

  黑影終究撲了個空,在岸邊水下徘徊了片刻,身影逐漸沉入水底,不復得見。

  袁銘仰面躺在河岸上,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伸手在身側一摸,發現儲血的囊袋沒丟,這才鬆了口氣。

  儘管知道現在還不是休息放鬆的時候,可强烈的疲乏感,和劫後餘生的脫力感,還是讓他久久都難以起身。

  休息了片刻後,袁銘才强撐著坐了起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還掛著一條條長滿黑色鱗片的食人魚。

  其中胸口和肩膀的傷口處,掛著的魚尤其多。

  袁銘抓住一條食人魚,忍著疼痛從身上拽了下來,放到眼前一看,發現那傢伙嘴裡長著一圈鋸齒模樣的尖牙,一張一合的咬著空氣,凶性絲毫沒有因為離開水中而減弱半點。

  他隨手就打算將食人魚扔掉,但肚子傳來的「咕咕」聲馬上提醒他,別幹那蠢事。

  袁銘苦中作樂,嘿嘿一笑:「你們咬我,我吃你們,禮尚往來。」

  說罷,他忍著心中不適,將那條魚囫圇個地塞進了嘴裡,一口咬了下去。

  生魚肉混合著魚骨魚刺和魚鱗,被他一點一點咬碎,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旋即他便嚼出了一股略帶腥甜的味道。

  袁銘原以為他會感到不適,可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他對這樣的味道並沒有生出反感,甚至還覺得有些喜歡。

  一條巴掌大的魚,根本滿足不了他的胃,於是袁銘開始一條接一條的,從自己身上摘魚吃。

  不一會兒,他就從身上摘下了五六十條魚,全都吃了個乾淨,腹中的饑餓感才緩解了一些。

  袁銘看著胸前和肩膀的傷口又有血跡留出,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先前那兩頭青狼追著自己不放,水裡的食人魚成群結隊而來,甚至水裡那個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黑影,都是被自己傷口的血氣吸引來的。

  他連忙起身,從河邊灘塗上挖起一些泥巴,朝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抹去,遮掩住了血氣,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在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棲身之前,長久地停留在一個地方,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伴隨著逐漸西沉的夕陽,整個森林都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比別處更早的迎接了黑夜的到來。

  袁銘小心翼翼地在山林裡尋找了許久,終於在距離河流不足五里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半埋在地下的洞穴。

  這處洞穴其實原本是一處地坑,上面有兩塊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巨石,相抵著搭在一起,像是給地坑蓋上了一片屋頂。

  袁銘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的空間只有兩丈方圓,他的身子在裡面雖說不得寬敞,但也勉强能夠容身。

  兩塊岩石搭建的屋頂,上面倒是嚴絲合縫,前後則都有空隙。

  前面的入口自不必說,後面的縫隙也有三尺兩尺來寬,足夠一些體型中等的野獸鑽進來了。

  袁銘在山林裡尋找了許久,才找到一些大小合用的岩石,將之一一抱了過來,將洞穴後面的空隙先封堵住。

  隨後他又找了許久,始終沒能找到大小合適的岩石來擋住洞口。

  最後,還是從遠處搬來了一塊被雷火劈斷了的老樹根,當做了臨時的大門,擋在了洞口。

  為了以防萬一,袁銘用一根藤蔓捆綁住老樹根,另一端繫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旦老樹根被挪動,必定就會牽扯到他,令他有所察覺。

  做好一切後,袁銘這才緩緩躺倒在了地面上,儘管困倦之意不斷襲來,他還是强忍著沒有立即睡去。

  他一邊小心聆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用手在黑暗的洞穴地面上刻畫著,再次復原起自己這一路以來的逃離路線,回憶自己與黑熊和青狼廝殺的種種細節。

  將這些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後,他又開始全力回想白天腦海中浮現的那段,自己在廣場演武的殘缺記憶。

  「我到底是誰啊?」

  帶著這個疑問,袁銘緩緩進入了夢鄉。

  夢裡,袁銘又出現在了那個演武場上,手持長槍不斷揮動,演練著一套淩厲的槍法。

  在那演武台的邊緣,隱約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身形高大威武,卻五官模糊,負手而立,沉默寡言。

  袁銘停下演練,想要上前看清那人模樣,卻聽到一聲勃然怒斥:「不許停!」

  一瞬間,袁銘猛然驚醒。

  洞穴門口的縫隙裡,有陽光透灑進來,照在了他的臉上,天已經亮了。

  袁銘卻感覺自己只睡了半個時辰,那種困倦的感覺並未完全消除。

  不過,他還是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下意識地用毛茸茸的雙手揉了揉眼睛。

  等到恢復了一些精神后,他解開了綁在手上的藤蔓,這時才驚訝地發現,自己胸口和肩膀上的傷口已經癒合結痂了。

  他原本以為至少還需要三四天才能復原的程度,結果只是睡了一夜就達到了。

  「看來變身成為披毛獸的時候,不止力量速度都有增幅,就連受傷後的恢復能力,也都得到了增强。」袁銘對這副身軀越發滿意。

  同時,他對那呼火長老口中的「血氣法」,也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咕……」

  「不止傷好得快,肚子也餓的快。」袁銘起身挪開洞口的樹根,走出了洞外。

  山林間陽光映照,樹葉青翠,山風習習,薄薄的晨霧正在逐漸消散,四周只有鳥兒空靈的叫聲,顯得靜謐而美好。

  袁銘卻知道這靜謐之下,潛藏著不知道多少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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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7:01 PM

第七章 果腹

  袁銘活動了一下渾身筋骨,發現傷口處肌肉牽扯起來還是會有痛感,但比起昨天,已經好了太多了。

  他略一思量過後,決定先不要冒險去獵獸,打算做點陷阱之類的東西,看看能不能誘捕到一些諸如野兔地鼠之類的小獸。

  等到吃飽喝足,有了力氣之後,再去捕殺野獸。

  一念及此,袁銘就開始在四周搜集堅韌的樹藤和樹枝,同時留意尋找合適的安置地點。

  對於捕獸一事,他自己並沒有太多經驗或記憶,只能憑藉模糊的印象,做了一些繩套和卡口,能不能捕捉到野獸,只能看運氣了。

  不過在放置陷阱的時候,他倒是採集了一些野果回來。

  其中有的大如蘋果,通體紫紅飽滿,有的小如彈丸,顔色殷紅喜人,還有一種長得很像樹莓,上面有密布的細小顆粒,看著十分誘人。

  袁銘對這些野果一個都不認識,之所以采摘回來,是因為腹內傳來的饑餓感變得越發强烈,已經等不到他的陷阱大展神威了。

  他采摘時也是十分糾結,生怕采到毒物回來,只能簡單地通過觀察這些野果有沒有被野獸吃過的痕跡,來做判斷。

  而被他帶回洞穴的這幾樣,都是經過他揀選後的。

  用樹根擋好洞口後,袁銘有些躊躇的拿起一枚最小的紅色樹莓一樣的果子,放進了嘴裡,一口咬下。

  清甜的汁水瞬間溢滿袁銘的齒頰,讓他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小嘗過後,袁銘發現也沒有什麼特別感覺,這才繼續吃了起來。

  紅色的小果子吃完之後,只是滿足了一下味蕾,對於他饑餓的狀況沒有絲毫緩解。

  於是,袁銘又開始嘗試第二種顔色殷紅,小如櫻桃一樣的果子。

  這果子顔色比紅色樹莓更加鮮艶,看著晶瑩剔透又十分飽滿圓滑,一看味道就應該不錯。

  袁銘拈起一顆放進嘴裡,咀嚼的瞬間,他就大失所望。

  一股酸澀發麻的汁液混雜著硬邦邦的果肉,在他的齒頰間流轉開來,那感覺比嚼了一大把花椒還要來得强烈。

  袁銘一邊「呸呸」地吐出果子殘渣,一邊吐出了舌頭。

  結果當他想要用樹莓果子回回味兒時,才發現方才不知不覺間已經將那果子吃得乾乾淨淨。

  無奈嘴裡那種麻木的感覺,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轉而減緩,反而變得越發强烈起來,甚至已經蔓延到了袁銘的腮幫子。

  他只得拿起最後那種大如蘋果一樣的紫紅果子,一口咬了上去。

  「哢嗤」一聲響。

  紫紅果子的果皮一被咬破,一股微甜微酸的味道立即覆蓋住了那股子麻味兒,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很難形容的香味。

  就好像是橘子和蘋果混合的味道,越聞還越讓人有著直衝腦海,欲罷不能的感覺。

  「好吃!」

  袁銘忍不住深嗅了一口,濃郁的味道衝入鼻腔的瞬間,他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渾身隨即變得無比僵硬,朝著一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衝,衝,圖了……」

  袁銘僵硬的舌頭已經無法準確說出「中毒」兩個字,隨即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外面的夕陽無法從洞口方向照進來分毫,地洞裡顯得有些幽暗。

  袁銘手撐著地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除了略微有些酸脹以外,再沒有什麼明顯異常,甚至頭腦都沒有什麼昏漲之感,就彷彿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地上沒吃完的野果,肚子又「咕」地叫了起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別說殺一頭野獸取精血了,恐怕先得被餓死,成為野獸的口糧。」

  袁銘略一思量,站起身,走出了洞穴。

  看著即將到來的夜晚,他加快腳步,重新回到了那條河邊。

  既然野果不能隨便亂吃,且也難以果腹,還不如回來抓些食人魚充饑。

  袁銘走到岸邊,看著濁濁浪濤,正想著該如何捕撈時,忽然聽見身後的山林裡有陣陣獸吼之聲傳來。

  他立馬緊張起來,幾步跑出之後,身形向上一縱,直接跳出兩丈來高,攀住一棵老樹橫枝,爬到了樹上。

  他匍匐著身子,從高處往聲音來處望去,卻被遠處斑駁的枝丫樹葉遮擋,什麼都無法看清。

  一番猶豫之下,袁銘還是在林間蕩臂而起,小心朝著那邊靠了過去。

  飛躍過七八棵樹後,袁銘停在了一棵碩大的參天大樹上,雖然還隔著十來丈遠,但透過前面樹枝的縫隙,他已經能夠看到那裡的狀況了。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前方的山林裡,一頭青狼被另一頭身形更大一圈的灰狼撞翻,身子橫撞在了一棵老樹身上,直撞得老樹巨震,樹葉簌簌下落。

  那青狼起身之後,沒有絲毫停留,縱身躍起,直接撲向了灰狼,與之撕咬在了一起。

  袁銘看著這一幕,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

  先前撞斷樹的青狼動作有些說不出的古怪,不管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彆扭。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兩頭狼的廝殺就已經到了尾聲。

  早在袁銘到達之前,它們就已經互相重創了對方,眼下兩者都已經沒有多少戰鬥力,灰狼咬住了青狼的咽喉,自己的腹部也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肚腸已經淌了一地。

  場地中央,就只剩下了兩頭狼垂死時的嗚咽聲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呀。」看到這一幕,袁銘心中大喜。

  只要能夠拿到這兩頭狼的獸血,他這不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得趁熱乎,死透了血液凝固,可就弄不出來了。」袁銘心中一急,連忙朝著那邊飛蕩過去。

  然而,身形躍起的一瞬,他就看到了令他後脊一涼的一幕。

  那頭被咬斷了喉嚨的青狼,在他的注視下身形一點點縮小,從寬大的狼皮下,露出兩隻屬於人族的腳掌,繼而是小腿,最終化作一具完整的人族之軀。

  那青狼,赫然是先前與自己同行的那幾個野人之一,所變化出的披毛獸。

  看到這裡,袁銘不禁動作一僵,停在了一棵老樹上,心中升起悲涼之感。

  也正是這片刻的停留,救了他一命。

  下方的灌木叢裡草木聳動,一頭頭渾身土褐,長滿雜毛的鬣狗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速度快得驚人,直奔著那頭灰狼的屍體就撕咬了上去。

  很快,一頭鬣狗發現了野人的屍體,一口咬住他的腳踝,將之從青狼獸皮下拖了出來,馬上就引來了另外兩頭鬣狗的爭搶。

  三頭鬣狗撕扯著野人的身軀,很快就將其分食殆盡,只餘下一堆白骨。

  袁銘看著下方慘烈的景象,慶幸自己沒有過去,否則在那十數頭鬣狗的圍攻下,是絕對沒有生還可能的。

  只是可惜了那頭灰狼,獸血是肯定取不到了。

  袁銘繼續匍匐在樹上,全程圍觀了這場野獸分食的盛宴,沒敢發出半點聲響。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些鬣狗分食完畢,將兩具屍體吃得乾乾淨淨,連內臟肚腸都沒有放過,只餘下累累白骨,隨後才一起離去。

  袁銘耐著性子,在樹上等了許久,見始終再沒有其他野獸出現後,才從樹上蕩了過去。

  落地之後,看到滿地狼藉,嗅到空氣中的腥氣,他竟出乎意料的沒有覺得反胃,反而還覺得那血腥氣息裡,有著一絲絲誘人的甜味。

  他從那些剩餘的灰狼骨架裡,找到了一些尚未被啃食乾淨的骨頭,抱在懷裡又爬上了樹,等到安全了,才開始啃食起來。

  到了此刻,袁銘的心緒已經無比平靜,他沒有再去想些無用的東西,只是冷靜地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完成任務,活著回去交差。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他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

  吃完了那些灰狼血肉,袁銘將骨頭扔下樹,站起身時,隨即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小腹蔓延開來,渾身都開始暖了起來。

  「這血肉竟然如此滋補,力量也恢復了不少,比那些河魚野果什麼的,可强太多了。」袁銘心中一喜,從樹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地上。

  他來到灰狼屍骨旁,從裡面挑出了幾根尖銳的肋骨,又揀選了兩根三四尺長的脛骨,找了根樹藤捆了起來。

  回身時,袁銘看到那具已經散了架的野人屍骨,猶豫過後,還是幫他攏到了一起,用土石樹葉掩埋了起來。

  「塵歸塵,土歸土。」袁銘念叨了一聲。

  說罷,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掉落在一旁的那張青狼的披毛獸皮,還是忍住了將之拿走的衝動,拖著那一捆獸骨離開了。

  等他走後沒多久,他所藏身的老樹頂端,高出整個森林樹冠的地方,一道人影負手而立,其身形高大,正是長老呼火。

  只見其足尖一點,從樹頂輕盈落下,俯身撿起了那塊青狼獸皮。

  「這個中原人,倒是有點意思。」呼火長老看了一眼袁銘離去的方向,嘴角輕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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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7:11 PM

第八章 寄生

  第三日,清晨。

  一隻白猿肩上扛著一捆白森森的獸骨,身上斜跨著一隻獸皮囊袋,身形如風,在山林中飛蕩而行,一躍便是將近十丈。

  袁銘按照自己來時的線路,開始往回趕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就回到了當初被那頭黑熊襲擊的地方。

  黑熊這種野獸,領地意識很强,通常極少離開原本生活繁衍的地方,而袁銘之所以要回到這裡,是因為他想要獵殺的目標,正是那頭黑熊。

  到了地方之後,袁銘從身上解下那捆青狼獸骨,從裡面挑出一根粗壯的脛骨,雙手緊握著,開始在一處斜坡下面刨坑。

  儘管袁銘的力量已經恢復了不少,對這副身軀也已經基本適應,但他仍舊沒有要和黑熊正面廝殺的打算,而是打算用陷阱這種更為穩妥的辦法。

  山林裡的土質鬆軟,不一會兒,袁銘就挖出了一個兩丈來深,方圓不過六尺的陷坑。

  他在坑底又刨出了許多小坑,將那些青狼肋骨,一根一根倒插了進去,把土夯實。

  那些倒插著的肋骨,頂端已經讓袁銘磨得尖細,鋒利好似刀尖。

  隨後,他又找來幾根枯樹枝,交錯橫搭在陷坑上方,從周圍搜集了些枯樹葉抱了過來,均勻地撒在上面,把洞口遮蓋嚴實。

  做好這些後,袁銘又把一塊青狼的肩胛骨,用樹藤綁在了自己胸前,像是護心鏡一樣護住心口,隨即拾起那兩根被他磨得像短槍一樣的脛骨,握在手裡。

  等了許久,袁銘都沒等到黑熊出現。

  他略一思量後,隨即用一根白色骨槍,往自己手心一扎。

  看到掌心有鮮血冒出後,袁銘立即把鮮血朝著陷阱四周的樹上,都抹了一些,讓血腥味盡可能地擴散開來。

  隨後,他才從地上抓了些泥土,胡亂塗抹了一下傷口,然後握住白骨短槍,靜等著黑熊上鈎。

  袁銘爬上一棵老樹,等了沒多久,山林之中就傳來一陣草木聳動的聲音,與之伴隨著的,還有一陣沉重的喘息聲。

  他循著聲音望去,很快就看到了那頭黑熊的身影。

  只見一處灌木叢被黑熊龐大的身軀衝開,腳步踉蹌地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咦,它好像受傷了?」袁銘見狀,眉頭不禁微蹙了起來。

  他仔細打量了黑熊片刻,卻沒看到其身上有什麼明顯的傷口,可從黑熊奔跑的狀態來看,又明顯有些異樣。

  「莫非是中毒了?」袁銘心中疑惑。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還真是天賜的良機了。

  袁銘不確信自己有如此好的運氣,沒有貿然出手攻擊,只是靜等著黑熊落入陷阱。

  只見那黑熊來到這邊,對著樹上的血跡一一嗅去,忽然仰頭發出一聲暴怒的吼叫,它的雙眼之中泛著些不太正常的紅色,彷彿蒙上了一層陰翳。

  袁銘見狀,心中越發確定眼前的黑熊不對勁。

  黑熊左右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獵物,腳步一直貼著陷阱的邊緣,可偏偏就總差那麼一點,始終沒有掉落下去。

  袁銘在樹上看得乾著急,等了片刻後,終於決定動手。

  他的一隻手臂上纏著一條從樹上垂下來的樹藤,另一隻手緊握著一根白骨短槍,身形躍下老樹,接著樹藤的牽引,朝著黑熊蕩了過去。

  「給我下去。」

  袁銘在心中一聲暴喝,雙腿如同兩根撞門柱一樣,衝撞向了黑熊。

  就在這時,黑熊也敏銳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危險,身形突然扭轉,在看到袁銘的瞬間,凶性大發,兩隻熊掌朝著袁銘就猛拍了上去。

  「砰」的一聲響。

  袁銘的雙腿蹬在了黑熊的雙掌上,兩股强大的力量反衝,先是將袁銘撞得倒飛了回去,後也將黑熊撞得一個趔趄。

  黑熊後退一步,後半個腳跟已經踩在了袁銘搭設陷阱的樹枝上,但偏就止住了退後之勢,硬是沒有掉落。

  反倒是袁銘好似蕩秋千一樣,被撞飛開後,又再次蕩了回來。

  黑熊看著袁銘又衝向了自己,這次卻沒有再去拍他,而是主動向前一步,兩爪一揮朝著他的雙腿抓了上去。

  袁銘哪能如他所願,手中那根白骨短槍,頓時蓄力朝其投擲了出去。

  黑熊見那短槍朝著自己面門而來,當即揮爪去格擋,卻沒能攔住,讓其貼著自己的手臂滑了過去。

  「噗」的一聲響。

  袁銘的短槍徑直刺入了黑熊的眼眶,噴濺起一團血花。

  「吼……」

  黑熊吃痛,口中發出一聲怒吼。

  這時,袁銘也已經再次衝到了近前,雙腿狠狠蹬在了它的胸膛。

  黑熊還沒能從眼睛的劇痛中反應過來,就已經失去平衡,向後栽倒了下去。

  「哢嚓」

  陷阱樹枝斷裂的聲音響起,黑熊砸穿了上面的浮土和枯葉,掉落了下去。

  緊接著,便又是一聲震天咆哮,聲音卻變得凄厲無比,好似哀嚎。

  袁銘跳落地面,連忙來到陷坑旁查看,就見那黑熊正仰面躺倒在裡面,兩條手背和一條大腿,都被底下埋著的白骨尖刺穿透。

  其胸口和小腹處,則各有一處傷口,只露出了一點點白色骨尖。

  黑熊口鼻溢出鮮血,還在猛烈掙扎,口中低吼不斷。

  袁銘見狀,轉身回到樹上,取了另一根白骨短槍,打算立馬結束黑熊的痛苦。

  可等他回到陷坑邊緣時,卻突然傻了眼。

  地坑底下淩亂不堪,一根根白骨尖刺東倒西歪散了一地,上面明顯還有殷紅的血跡,可偏偏那頭黑熊,卻不見了蹤跡。

  還沒等袁銘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的身後就忽然疾風大作。

  袁銘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旋即後腰就遭到一記重擊,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錘了一拳,給砸得朝前撲飛了出去。

  他的身形越過了陷坑,撞在了對面三四丈遠的一棵樹上,才掉落下來。

  袁銘强忍著疼痛,掙扎著爬起轉身,還沒看清身後狀況,眼前便有一道黑影「啪」地一下閃過,臉頰上隨即傳來一陣火辣的痛感。

  他抬手一抹,臉上鮮血淋漓,再朝前看去時,不禁呆住了。

  只見在他身前七八丈外的樹上,赫然垂掛著一個……一個難以形容的怪物。

  之所以說那東西難以形容,是因為它的主體正是那頭黑熊,可它身上的傷口裡,此刻卻有一條條成人手臂粗細的青黑藤蔓生長而出。

  其中從其胸口處長出的兩根最為粗狀,一隻延伸到上方的樹枝上,將黑熊的身軀吊起,掛在了半空中。

  而更為詭異的,是黑熊那被袁銘刺穿的左眼上,此刻正赫然長著一朵充滿肉質的六瓣紅蓮,其中心處長著密集的白色花蕊,正在瘋狂蠕動著,像一圈圈白色的細密牙齒,看得人後脊一陣生寒。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袁銘不禁咽了口唾沫。

  從黑熊此刻的古怪狀態來看,它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寄生了。

  就在這時,那怪物又再次動了起來,其從黑熊體內延伸出來的藤蔓再次淩空一甩,抽向袁銘。

  袁銘連忙彎腰朝前一個翻滾,試圖躲避。

  可那藤蔓卻仿如長了眼睛一般在半空變了方向,還是抽打在了他的脊背上,直接撕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袁銘忍痛起身,打算先行逃離。

  要是面對那頭黑熊,他還算知根知底,有一戰的底氣,可眼前這古怪的東西,卻是他半點都不瞭解的,甚至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殺死,這怎麼打?

  眼見他轉身逃跑,那寄生怪物卻沒打算放他走,兩根藤蔓一左一右飛射而出,同時朝他襲來。

  袁銘匆忙躲避,速度卻有所不及,剛閃避開左面一條,右腿就被另一條藤蔓給纏住,直接拉翻在地,被拖了回去。

  他翻過身,保持面向那怪物,還想用短槍攻擊時,令一條藤蔓已經再次纏了上來,將他整個人捆成了粽子。

  這一下,袁銘連最後反擊的機會都沒了。

  就這樣,他被那藤蔓一直拉扯著來到了「黑熊」的面前。

  到了跟前,袁銘才驚訝地發現,那頭黑熊竟然還沒有死,它的另一個血紅色的眼珠還在滾動,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沉重的喘息聲響。

  袁銘眼珠子一轉,立即好像想到了什麼。

  這東西既然是寄生體,那麼只要徹底殺死它所寄生的活物,就等同於斷了它的生機,只要徹底殺死黑熊,它也就活不了。

  可惜,眼下已經遲了。

  只見黑熊的胸膛處,忽然分裂開一道口子,裡面的根根肋骨好像是兩排交錯的骨爪,向著兩邊分裂開來,裡面露出一顆鮮紅的心臟,還在「噗通,噗通」地跳動。

  袁銘一眼就看到,在那心臟上長著一顆黑色肉瘤一樣的東西,上面延伸出數條黑色細絲,刺入了心臟各處,彷彿在汲取裡面的血液,供養著自己。

  就在袁銘以為自己要被吃掉的時候,那捆縛著他的藤蔓突然一圈圈鬆開,將他的胸膛部位袒露了出來。

  袁銘頓時明白過來,黑熊的身軀已經傷重殘破,只有更換新的宿主,這東西才能繼續存活,它不是要吃了自己,而是要把他作為新的宿主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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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3 08:02 PM

第九章 血氣法

  在袁銘的目光注視下,只見那黑色肉瘤突然開始快速蠕動,其上開始分裂出絲絲縷縷的黑色絲線,不斷延長,朝著袁銘的胸口探了過來。

  袁銘頓時雙眼瞪圓,他是寧願死,也不願意被這鬼東西寄生,搞得生不如死。

  掙扎之間,他發現自己的手臂雖然還被捆著,但手腕還能活動,當即擰轉手腕向上一拋。

  那根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白骨短槍,當即浮空飛起,來到了他的眼前。

  袁銘沒有絲毫猶豫,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頭撞了上去。

  白骨短槍被撞得好似標槍一樣射出,在黑熊肋骨閉合前的一瞬,刺了進去。

  「吼……」

  黑熊口中發出一聲怒吼,原本正在閉合的肋骨一僵,那些延伸向袁銘的黑色絲線也緩緩退縮了回去。

  緊接著,黑熊的胸腔再次緩緩打開,那根寄托著袁銘最後希望的骨槍,正扎在黑熊的心臟上,距離那團黑色肉瘤不過毫厘之間,卻終究沒能命中。

  黑熊的心臟還在一下一下的收縮著,那根根黑色絲線如同瘋了一樣,一股腦地衝向了袁銘的胸膛。

  袁銘雙目緊盯,臉上神情緊張到了極點。

  就在黑色絲線即將觸碰到他皮膚的前一瞬,黑熊跳動的心臟驟停,那黑色肉瘤像是遇到鬼了一樣,瘋狂蠕動著想要脫離黑熊的心臟。

  那延伸向袁銘的黑色絲線也都瞬間脫力,全都輕飄飄地垂落了下去。

  「太好了,趕上了。」袁銘激動得幾乎要流出眼淚。

  在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昨日吃過的那些有毒的果子,救了他一命。

  就在布置陷阱之前,袁銘就將那些果子全都搗爛,將汁水塗在了所有骨刺和兩根短槍的尖端。

  前面大概是因為只刺中黑熊身軀的緣故,毒性並未影響到寄生體,可這次卻是直接作用在了心臟,那黑色肉瘤也直接受到了毒性作用,失去了力量。

  纏繞在袁銘身上的藤蔓頓時紛紛脫落,連同黑熊身上的古怪大花也一並枯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了齏粉,他的身軀和黑熊幾乎同時墜落在了地上。

  那寄生在黑熊心臟上的黑色肉瘤也終於脫離下來,掉落在了一旁,其上顔色快速消退,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灰白之色,看起來和一塊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兩樣。

  袁銘見狀,沒敢有絲毫耽擱,連忙爬起身來到黑熊的殘屍旁。

  趁著黑熊還沒有僵死,他趕緊從身上摘下獸皮囊袋,用骨槍劃開黑熊的脖頸,接取起它殘存的血液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黑熊的血全都放乾了,也只收集到了小半個囊袋。

  「野獸大小不一,血量不定,那人也沒說要收集滿,這些應該夠了。」袁銘封好袋口,舉起來晃了晃,自言自語道。

  說罷,他將囊袋重新挎上,看了一眼身旁的熊屍,肚子再次「咕」地叫了起來。

  面對著這麼大的一塊獸肉,袁銘有些捨不得扔,可一想到其被寄生過,心裡又有些膈應。

  可心裡的膈應,終究抵不過肚子裡的饑餓。

  為了以防萬一,袁銘這次沒有直接生食黑熊的肉,而是找來一堆樹枝枯葉,效仿古人鑽木取火,好不容易將火給生了出來,將熊肉烤上了。

  烤肉的間隙,袁銘來到那塊寄生肉瘤旁,見其已經化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灰褐色石頭,看起來毫無生機,還是沒忍住用骨槍戳了戳。

  結果,他就發現這石頭竟然異常堅硬,跟黑色肉瘤狀態下完全不同。

  袁銘頓時來了興趣。

  他揮手朝著那石頭上揮了揮,見其沒有絲毫反應,又伸手靠近了些,結果發現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徹底死透了。」

  就在袁銘打算放棄的時候,腰間獸皮囊袋上忽然有一滴獸血低落,「啪嗒」一下,落在了那塊灰褐石頭上。

  原本沒有絲毫生機的屍體,卻突然膨脹了一下,表面再次活化成了黑色肉瘤的模樣。

  但很快,那滴血液的力量被耗盡,黑色肉瘤再次乾癟,重新變回了石頭。

  「這小東西還真有點意思啊。」袁銘不禁感到驚奇。

  他找來幾片樹葉,將那石頭包裹了起來,放在了一邊。

  等到熊肉烤的焦黑,發出濃郁的肉香後,袁銘才撕下一塊啃食了起來。

  這一頓,是袁銘這些時日以來,吃得最滿足的一次,但讓他有些不解的是,這熟食的獸肉雖能飽腹,卻沒有昨日啃骨頭時,那種能充盈血氣的感覺。

  「莫非是黑熊血被抽乾了,所以氣血大損?還是說只有生食,才有那樣的作用?」袁銘心下疑惑。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已經日中偏西,便不再耽擱,將沒吃完的獸肉和那塊能寄生的石頭都帶上,放到了先前自己藏身的地洞裡。

  而後,他才根據自己記憶的路線,往那塊巨石界碑方向尋去。

  ……

  等到傍晚時分,袁銘終於回到巨石界碑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呼火長老的身影,只有一頭斑斕猛虎背對著他橫臥在石頭旁。

  聽到袁銘回來的動靜,那頭猛虎忽然轉身,卻是以人的姿態坐了起來,朝著他這邊望了過來。

  袁銘也看向他,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更沒有多餘動作,只是互相隔開一大段距離,警惕地盯著對方。

  就在這時,一陣「隆隆」的奔騰之聲響起。

  茂密山林裡忽然有一頭棕黑色的野豬衝出,狂奔向了這邊。

  袁銘立馬握緊手中的白骨短槍,戒備起來,那猛虎同樣頭顱一轉,虎目瞪圓。

  只見那頭野豬渾身傷痕累累,一對獸牙上布滿血跡,身上掛著的獸皮囊袋,看起來卻是鼓鼓囊囊。

  等快到這邊時,他也看到了袁銘和猛虎,速度很快降了下來,最終停在了不遠處。

  三個半人半獸的傢伙成掎角之勢包圍著巨石界碑,互相防備,互相觀望著。

  等了許久,再沒有其他身影出現。

  直到太陽快要落下的時候,那頭巨大的鷹隼才振翅而至,呼火長老的身影正站在其脊背之上。

  落地之後,呼火長老一拍腰間皮囊袋子,隨即一道青光飛出,籠罩住了那頭威武霸氣的巨大鷹隼,倒掠回囊袋消失不見。

  即便是第二次看到,袁銘還是覺得眼前這一幕分外神奇。

  「儲血袋給我。」呼火長老目光從袁銘三人身上掃過,說道。

  三人會意,紛紛解下身上的獸皮囊袋,送了過去。

  呼火長老一一打開,送到鼻口嗅了嗅,仔細查驗。

  當看到袁銘的囊袋只有半袋時,倒也沒說什麼,可打開聞了聞後,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你殺的這頭黑熊被血魂藤寄生了?」呼火長老看向袁銘,開口問道。

  「什麼血魂藤?」袁銘聞言,面露茫然之色。

  呼火長老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揮手將儲血袋全都收了起來。

  「還算不錯,有三個人通過了考驗。」呼火長老點點頭,而後屈指點出。

  三道細絲般的白光從他指尖射出,分別落在袁銘三人胸口,一閃而逝的融入三人身體。

  袁銘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胸口一陣溫熱,接著身上的白猿獸皮變得鬆軟,獸皮裡層那一道道根鬚般的血色紋路,硬生生從他身體內拉扯出來,扯動他的肌肉,內臟。

  袁銘臉上扭曲起來,周身劇痛,好像整張人皮在被生生扒掉,比之前披上猿皮時還要痛苦得多。

  他整個人戰慄不止,忍不住雙膝一曲,跪倒在地上,雙臂撐在地上,卻咬緊牙關,楞是沒有喊出聲。

  另外兩人情況也差不多,只是他們沒有袁銘的堅忍,紛紛倒在地上顫抖,慘呼不已。

  好在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太久,幾個呼吸後,三人身上的獸皮徹底脫掉,落在地上。

  可袁銘三人卻好像度過了數個時辰之久,虛脫般坐在地上,周身肌膚通紅一片,身上的衣衫已經千瘡百孔。

  三人癱軟在地,大口喘息,好一會才勉强恢復過來,看向獸皮的眼神很是複雜。

  披上獸皮後,他們的實力大增,可這番痛苦著實厲害。

  「由外人施展披毛術,要經歷不小的痛苦,不過等你們修成法力,自己施展之時,情況會好許多。」呼火長老聲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三人的思緒。

  「當真?」三人聞言都是一喜。

  「是真是假,你們試過不就知道了!接下來我傳授你們血氣法,專心聽好!」呼火長老大為不耐的說道。

  三人急忙坐好,凝神聆聽。

  「所謂『血氣法』,就是一門通過冥想煉氣,來增强血氣的功法,入門後便算真正踏入了人人艶羨的修仙之途,成為一名煉氣期修士,等積攢一定的法力,便能施展披毛術。口訣如下,地肺有火,從幽泉入,上升入腹,煌煌如炬……」呼火長老緩緩說道。

  整篇血氣法口訣足有兩三百字,內容也頗為繞口難懂,不過袁銘發現,自己聽了一遍便已一字不差地輕鬆記住。

  「我的記憶力竟然這般好。」他心中頗為詫異,更多的是欣喜。

  另外兩人不住的抓耳撓腮,滿臉焦急,顯然沒記住。

  「呼火長老,能否再說一遍?」那個野豬披毛獸奴遲疑了一下後,懇求道。

  「我只再說最後一遍。」呼火長老漠然看了那人一眼,重新誦念了一遍血氣法的口訣。

  兩人趕忙用心記憶,這次總算勉强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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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4 02:32 PM

第十章 苦修難

  「血氣法乃是碧羅洞秘傳功法,你們未經宗門許可,不得將其外傳,違者剝皮抽魂,切記。」呼火長老又簡略提了幾句修煉時的注意事項後,話鋒一轉地警告道。

  「是。」三人神情一凜,齊聲答道。

  呼火長老點點頭,隱去眼中厲色,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三枚淡紫色的藥丸,分別遞給三人:「服下。」

  袁銘接過藥丸,沒有吞服,眼睛餘光看向其他兩人。

  「呼火長老,這是何丹藥?」猛虎獸奴問道。

  「腐心丹,我碧羅洞秘藥,服下後會慢慢侵入心脈,需得每月定時服下解藥,才能壓制毒性。」呼火長老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猛虎獸奴和野豬獸奴聽了這話,神色不禁一變。

  袁銘也皺了皺眉,碧羅洞這是打算用腐心丹控制他們這些披毛獸奴。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並未多想,仰頭吞下藥丸,腐心丹入腹即化,一股冰涼的感覺在內腑擴散開來,逼近心臟後停在了那裡,好像有一柄冰冷的匕首抵住心臟,隨時可能刺下。

  其他兩人雖面色有些難看,在呼火長老冷漠的目光注視下,也先後服下了腐心丹。

  「你們通過考驗,被傳授血氣法,已成為我碧羅洞正式披毛獸奴,往後每月到此處上交五份凶獸精血,便可獲贈腐心丹解藥。」呼火長老頗為滿意三人的態度,說道。

  「敢問長老,何為凶獸?」袁銘開口問道。

  「凶獸是夠吸納天地靈氣的野獸,戰力更在你們先前獵殺的野獸之上。從此處往南十里有一處峽谷,峽谷對岸的森林中便有凶獸出沒。前提是你們修成血氣法,否則恐怕將有去無回。」呼火長老往南望了一眼,說道。

  袁銘沉默不語,面色卻很是凝重。

  血氣法初聽之下便覺有些玄奧艱深,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揣摩參悟,卻也知道想要修成,絕非易事。

  而且就算修成了血氣法,能夠施展出披毛術,也不過達到之前的戰力狀態罷了。

  先前獵殺那黑熊,他幾乎九死一生才勉强得手,更別說狩獵更强的凶獸了。

  袁銘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陰雲,在呼火長老,或者說是在碧羅洞眼中,他們這些資質不佳的披毛獸奴死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供其驅使。

  其他兩人很快也想明白其中利害,面色愈發難看。

  「記住,若是表現好,未來可期,望你們好自為之。」呼火長老不知見過多少披毛獸奴,一眼便看出三人心中所想,但他懶得理會,口中一邊說著,抬手在腰間輕輕一拍。

  那隻巨大鷹隼再次飛身而起,托著他的身體衝天而去,十幾丈範圍內的氣流劇烈洶湧,好像刮起一場颶風,引得周遭樹搖葉擺。

  三人被吹的一陣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不過這麼折騰了一下,袁銘三人沉重的心情倒是被驅散了不少。

  「這灰鷹氣勢遠非尋常野獸可比,多半便是凶獸的一種吧?竟能被馴服至此,看來這碧羅洞底蘊還真是深厚。」袁銘暗暗猜測,心中卻不知不覺對碧落洞多了幾分嚮往。

  「兩位,我們三人今日能夠齊聚於此,也算有緣,不妨認識一下,在下烏魯。」猛虎披毛獸奴拱手說道。

  「袁銘。」袁銘撿起白猿皮,拱手還了一禮。

  「叫我喇戈就行。」野豬獸奴也報出姓名。

  「原來是袁銘兄和喇戈兄,此地野獸的厲害,兩位應該都切身領教過,呼火長老剛剛吩咐的任務,單獨一人幾乎沒有希望完成,呼火長老沒有明言我等必須單獨行動,你我三人通力合作,如何?」烏魯多看了袁銘一眼,說道。

  「好主意!我們三人合力,獵殺凶獸大有希望!」喇戈眼睛一亮,立刻贊同。

  「關於獵殺凶獸之事,稍後再說不遲。如今我等最重要的是尋找一處安全之地修煉血氣法,我們如今都被解除了披毛術,面對那些野獸絕無勝算,聯手行動安全些。」烏魯提議道。

  「烏魯兄目光長遠,確實要先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喇戈微微一愣,而後道。

  「袁銘兄,不知你意下如何?」烏魯笑了笑,看向袁銘。

  「抱歉,袁某向來習慣一個人行動。」袁銘默然了片刻,搖頭說道,不等二人再開口便轉身離開。

  他已經準備好了安全的棲身之地,而且他對於烏魯兩個剛剛認識之人,絲毫信任也無,待在一起恐怕會日夜擔憂,既如此,還不如單獨行動好些。

  「都說中原人向來自詡天朝上邦,夜郎自大,看來傳言不假。說起來,能憑藉沒什麼威能的白猿獸皮通過考驗,倒也有幾分本事。」喇戈撇了撇嘴,說道。

  「算了,人各有志,不强求。喇戈兄,我們走吧,這兩天獵獸的時候,我已經找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我二人通力合作,相信會有一番作為。」烏魯撿起獸皮,和喇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袁銘將猿皮纏在腰間,又在全身塗滿淤泥以遮掩氣息,小心的朝先前棲身的山洞而去,遇到任何風吹草動都立刻潛伏起來。

  他現在沒有披毛術相助,也沒有什麼趁手兵刃,單靠一些槍棒之術,根本不是此地野獸的對手。

  好在他的運氣不差,一路上雖然數次遇到野獸,都及時潛伏避讓,倒是有驚無險,平安抵達山洞。

  他奮力搬來幾塊大石,將洞口堵住,洞內陷入了昏暗,只有幾縷微弱的光芒從縫隙處照射進來。

  至此,袁銘緊綳的心弦才微鬆,略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泥,開始閉上雙目,將血氣法的口訣在腦海中細細回憶一遍後,開始嘗試參悟修煉。

  他首先按照呼火長老所說的方法,掰著雙腿盤膝坐下,擺出一副五心朝天的姿勢,隨後心中默念起那口訣來。

  「地肺有火,從幽泉入,上升入腹,煌煌如炬……」

  念誦之時,袁銘就感覺到身下地面忽然有溫熱感覺升騰,從尾骨下方向上傳遞,在體內各處兜轉一圈後,緩緩收歸至小腹位置。

  他心中一喜,剛想依言穩住腹部那股熱流,可下一瞬,那溫熱之感就忽然消散,再無半點特殊感覺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

  袁銘皺眉沉思,發現自己的動作並無差錯,口訣吟誦也同樣沒有問題,於是再次嘗試起來。

  然而,這一次結果卻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只能在小腹位置感覺到些微熱流,卻無法穩固住這股熱流,只能眼睜睜任其先聚後散,消於無形。

  按照先前呼火長老所述,在運行一個大周天循環後,正常情況應該是能於丹田處保持這股熱流,使之如同一隻碳爐,給周身氣血加熱,令氣血活躍旺盛,並逐步使之滋養壯大,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取決於個人的悟性和資質。

  等到氣血足夠壯,在修煉之時會有毛髮外聳的感覺,此時周身毛孔大開,便能進一步嘗試感應和吸納天地之間蘊含的縹緲靈氣。

  一旦靈氣通過毛孔進入身體,再經丹田轉化之後,便能化為自身法力蓄積,蓄至一定程度之時,可通過披毛之術催動獸皮使之活化,與自身血肉結合,繼而便可化身半人半獸的狀態,擁有遠超平日的力量。

  可袁銘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在修煉的第一步,就已經被攔了下來。

  之後,他又連續嘗試了好幾次,結果卻都以失敗告終。

  袁銘對此並未氣餒,他早就料到血氣法修煉不會容易,今日不成,那便明日繼續摸索,相信自己終能成功。

  「咕……」

  這時候,他的小腹傳來一聲鳴叫,卻是已經餓了。

  袁銘揉著空空的肚子,起身割下一塊黑熊肉吞吃下去,又喝了兩口水,繼續修煉血氣法。

  修煉無歲月,轉眼過去了半月。

  地洞內,袁銘盤膝而坐,五心向天。

  天地靈氣緩緩彙聚而來,按照血氣法的路線運轉一周天,朝丹田沉去。

  之前的問題還在,好不容易聚攏的靈氣快速溢散,頃刻間消散了九成九,只有一縷幾乎察覺不到的靈力進入丹田,轉化為法力。

  「還是這樣,看來我的資質夠嗆。」袁銘睜開眼睛,面色有些凝重。

  半月苦修,他總算有了少許進步,衝突了靈力無法進入丹田的瓶頸,將吸納來的天地靈氣納入丹田。

  然而靈力溢散的情況仍然非常嚴重,幾乎百不存一,他苦修半月,丹田只積攢了一絲法力,距離催動披毛術差得遠了,按照他現在的修煉速度,起碼半年以上才能積攢足夠的法力。

  袁銘不由搖頭苦笑,別說半年,一個月後,他恐怕就要毒發身亡了。

  難道這血氣法本就更適合南疆人修煉,自己中原人的身子骨有些水土不服?

  他不由得如此猜測起來。

  更麻煩的是,地洞內的食物和飲水都幾乎用光,沒法再這麼安心的修煉下去了,而外出獵食,以如今的血肉之軀,一旦再遭遇黑熊青狼之流,那可是十死無生。

  「難道我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不,我還有時間,不能放棄!」袁銘咬緊牙關,掰著雙腿作出五心向天的姿勢,打算繼續苦修。

  眼下除了繼續修煉外,他似乎也沒有其他任何辦法了,因為停下只有死路一條,繼續嘗試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又過了半日,十數個大周天下來,丹田中的那一絲法力,幾乎紋絲未動。

  「給我法力……我要回中原!」袁銘心中無名怒火升起,强烈的執念不減反增。

  下一瞬,他的眼前猛地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他右臂上突然微微一熱,似乎有一股灼熱氣流滲透進來,立刻又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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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5 12:42 PM

第十一章 香爐

  「怎麼回事?」袁銘心頭一跳,急忙看向右臂發熱之處。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待在昏暗的環境,雙目也漸漸適應了黑暗,發熱之處是一個淺淺的青色印記,看樣子有些像是一個香爐。

  原本極淡的印記,此刻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晰起來,散發出絲絲微弱的光芒。

  「咦,我手臂上何時多了這麼個古怪印記?」袁銘愕然,用手指碰觸了一下,青色印記摸上去不痛不癢,並無什麼異樣。

  他略一沉吟,嘗試調動丹田內的那一絲法力,凝聚到指尖,點在青色印記上。

  印記發出的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法力波動,讓其心中沒來由得生出一股想要如此去做的衝動。

  青色印記突然發出一股吸力,「咻」的一下將那一絲法力吞噬進去!

  袁銘大驚失色,這絲法力可是他辛苦半月,好不容易才積蓄而出的,竟然一朝喪盡。

  他慌亂之下,運轉血氣法,試圖將法力從印記內吸回來,但卻哪裡吸得出來,一顆心直沉了下去。

  法力積攢本就困難,如今徹底前功盡棄。

  就在袁銘有些萬念俱灰之際,青色印記內湧現一團熱流,一團朦朧光芒隨即在他手臂上亮了起來。

  袁銘瞪大了雙眼,看向那團光芒。

  隨即,他驚訝地看到,那團光芒裡赫然有一隻巴掌大小的青色香爐浮現而出,在光芒的托舉下,穩穩地落在了他的身前。

  那香爐看起來似乎是陶土燒制,三足雙耳,卻無頂蓋,一面刻有陰陽雙魚太極圖案,另一面則有星辰點刻,銘刻著一片星空般的陣圖。

  陰陽太極圖案熠熠生輝,看起來很是神秘。

  香爐之上,還赫然插著一短兩長,三根黑香。

  袁銘被這奇異景象嚇了一跳,楞神了幾個呼吸,這才伸出手掌,用指腹輕輕在香爐上摩挲了一陣,指尖傳來細膩真實的觸感。

  「不是幻覺。」

  袁銘坐直了身子,又輕輕撫摸了一下那三根黑香,只覺得材質似乎與普通香並無區別,不過摸著更加細膩光滑一些。

  他又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臂,那裡的印記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微微的灼熱之感。

  「奇怪,這香爐到底哪裡來的?怎麼會跑我手臂上去的?」

  袁銘正詫異間,腦海中忽然有一段記憶湧了出來,恍惚間記起自己墜入河中,在滾滾浪濤裡翻滾衝撞,最終被暗流捲入水底。

  在混亂中,他在水底看到了一團光芒,伸手掙扎著摸到了一件事物。

  那事物,正是香爐。

  袁銘的瞳孔瞬間收縮,再看向香爐時,目光變得更加驚奇。

  雖然還不知道這香爐究竟是什麼,但此物既能附於自己身上,絕對不是凡俗之物。

  袁銘將掌心貼在香爐上,只覺一股熱流滲透過來,快速傳入腦海。

  他只覺腦中一陣清涼之意閃過,這些天沒日沒夜修煉積累的疲憊消失無蹤,精神異常振奮。

  「這香爐果然是神物,竟然能此等提神功效。」袁銘欣喜地喃喃自語道。

  他看著爐中佇立著的三根黑香,略一沉吟,再度用鑽木的方式燃起一團火焰,點燃了一節布絮。

  他手捧著布絮火苗,小心翼翼送向香爐,點燃了其中一根黑香。

  香頭燃起一粒火星,在幽黑的地洞裡亮起一個微小的光點,上面升騰起裊裊煙霧。

  袁銘頓時嗅到了一種記憶裡從未有過的獨特香味,介於檀香和松香之間,只是輕輕嗅到了一點,就讓他的意識變得昏沉,雙眼變得模糊了起來。

  「迷香?」

  袁銘的腦海裡剛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立刻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所有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意識逐漸恢復,一陣嘈雜聲音在四周響起。

  「不好,有野獸來襲!」袁銘心頭一驚,豁然睜開了雙眼。

  可映入眼簾的不是昏暗的地洞,而是一張十分寬大,鋪著金黃綉花綢布的雕花桌案。

  桌案上整齊擺放著文房四寶和一沓黃緞包皮的書冊,硯臺是雕龍的,毛筆是玉桿狼毫的,每一件都精緻華美。

  「做夢了?」

  袁銘恍然警醒,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當中。

  大殿堂下,還有四個身穿白色錦衣的人,兩男兩女,分別低頭列在兩側。

  「陛下,您睡醒了?」這時,身邊突然一個尖細嗓音傳來。

  袁銘這才注意到,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錦袍,手持浮塵,面白無須的陰柔中年男子。

  「陛下?」袁銘眼睛一眯,這人在叫自己?

  看著他一臉的諂媚笑意,袁銘皺緊了眉頭,視線落在雕花桌案旁邊的一面光滑銅鏡上,裡面清晰映照出他的身影,卻是一個身穿華麗金袍的少年,胸口綉著一個五爪金龍圖案。

  那少年與他的年紀相仿,面容卻是截然不同!

  袁銘身子不由向後一靠,撞在了龍椅的靠背上。

  「哎喲,奴才該死,驚到陛下了。」陰柔男子嚇了一跳,連忙惶恐的跪了下去,口中喊道。

  堂下的四人也是一個激靈,紛紛跪在了地上,低著頭不敢抬起分毫。

  袁銘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沒有理會陰柔男子等人。

  自己剛剛還在昏暗的地洞,怎麼突然來到這麼一個地方,若說做夢,這周圍的一切也太真實了,無論是觸覺,聽覺,嗅覺,都和平日沒有兩樣。

  「莫非是那個香爐,把我弄到了這裡?」袁銘回想之前的行為,驀然冒出一個念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我……我沒事,你們先出去。」他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緩緩說道。

  「是!」

  陰柔男子略一遲疑,還是連忙應下,帶著所有人,倒退著出了宮殿。

  等到殿內整個清空下來,袁銘才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來到銅鏡前左顧右盼地打量,終於確認這幅身軀,不是自己的。

  大殿內到處雕龍畫鳳,顔色也以代表九五之尊的金黃為主,結合剛剛那陰柔男子對他的稱呼,以及身上的金色龍袍,這具身體似乎是一個少年皇帝。

  「我這是被那香爐弄死了之後又投胎了?可投胎不也應該是投在新生的嬰兒身上才對麼?怎麼會投在一個半大少年身上?」袁銘心中疑惑不已。

  他在屋內踱了片刻,回到桌案後坐下,冷靜了一會,心中不禁冒出一個古怪念頭:「莫非是我神魂出竅,附身在了他人身上?」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靠譜的答案了。

  就在此時,袁銘鼻子抽了抽,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尋著香味望去,卻見桌案的一角放著一個尺許見方的瓷器捧盒,表面雕著形似鳥獸的花綠色紋路。

  他忙伸手揭開盒蓋,頓時噴香撲鼻。

  盒子中赫然盛放著形態各異的精緻糕點,有方有圓,還有花朵造型,色彩各異,還蒸騰著熱氣。

  袁銘這些時日吃的都是生肉,而且為了節省食物,每天吃的都很少,下意識咽了口唾沫,二話不說的伸手抓起一個猶如白玉般晶瑩的半透明方糕塞入口中,大口咀嚼起來。

  一股清甜可口的棗味融合著桂花的香氣頓時充斥整個口腔。

  「好吃!」

  他沒等口中的食物完全咀嚼完,又忙不迭地抓起一個形似荷花的糕點吞下,真是酥鬆香甜。

  袁銘乾脆站起身,雙手並用,如風捲殘雲般將盒中糕點一掃而空,而後抄起旁邊的一隻茶壺對著嘴一陣咕咚咕咚,直至將壺中茶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隔」

  袁銘打了個飽嗝,一屁股坐回龍椅,伸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摸了摸微凸的肚皮,說不出的滿足。

  吃飽的感覺真好,他可是許久沒吃的這般暢快淋漓了!

  酒足飯飽之後,袁銘才重新開始考慮眼前的一切。

  自己是不是被那香爐弄到此地的?如果真是,或許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他朝周圍望去,尋找那個香爐,身前的桌案上倒是擺放了一個香爐,卻是古銅色的,樣式也和剛剛從自己手臂印記裡冒出的大不相同。

  「手臂印記!」袁銘突然想起一事,連忙挽起右臂的服飾,眼睛頓時瞪大。

  他右臂靠近肘部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個青色印記,和原本身體的印記一模一樣,裡面隱隱有一股熱流轉動。

  袁銘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現在基本確定,他就是被那香爐弄到此地,那是否還能回去?

  這具身體雖然是皇帝,年紀也和自己差不多,可他還是想返回自己的身體。

  袁銘用手指碰觸了一下那青色印記,毫無反應。

  他又用別的東西嘗試,印記同樣毫無動靜。

  「可惜這個小皇帝並非修仙中人,體內沒有法力,不然可以試探一下能否在這裡召喚香爐。」袁銘無奈放棄,暗嘆一聲。

  袁銘將思緒一收後,目光一轉,落在了桌案上堆砌的黃緞書冊上。

  現在不知能不能返回原先的身體,還是先弄清楚眼下的情況,扮演好小皇帝的角色,別被人看出破綻來。

  想到這裡,他拿過一本冊子翻開,卻是一名州官稟報轄境內遭遇水患的事情,祈求皇帝開恩,准許開州府糧倉賑災。

  原本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的事情,這州官卻說得十分繁瑣,先是忙著告罪上天,之後又說天不垂憐,然後又用了一大段描述,講述災區景象。

  在洋洋灑灑說了數千字後,到了奏摺末尾才呈報了具體受災狀況和救災措施,看得袁銘是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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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6 03:30 PM

第十二章 九元訣

  「真是囉嗦!」

  袁銘搖了搖頭,又打開一本奏摺,裡面則是工部一名侍郎關於修繕長春觀天尊殿事宜的奏報,同樣是長篇大論,看得袁銘興緻索然。

  還沒看完,他就匆匆合上奏摺扔到了一邊。

  「看來當皇帝也不輕鬆,要是我的話,一定把這些說廢話的官員拉出來,好好打一頓闆子才行。」袁銘嘴裡滴咕道。

  他揉著眉心,振奮了一下精神,又打開了第三本奏摺。

  這個奏章倒是和前面的不同,看起來言語十分簡潔幹練,一開頭就用簡練的幾句話向皇帝稟奏了本邦派遣前往南疆使團遇襲的事情。

  「原來是名武將,果然和掉書袋的文臣大不相同。」袁銘一看末尾署名,鎮南將軍袁祚沖。

  「袁祚沖?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他喃喃自語,正打算細細翻閱一下奏摺,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線索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那個陰柔男子的稟報聲:「陛下,國師玉壺仙長求見。」

  「玉壺仙長,聽名字似乎是修仙之人!」袁銘眼皮一跳,下意識就想出言拒絕。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完全不瞭解這少年皇帝和玉壺仙長的關係,貿然拒絕似乎不妥。

  更何況神魂附體少年皇帝,太過匪夷所思,這位仙長應該察覺不到。

  「請進來。」瞬間權衡過後,袁銘放下手中奏摺,說道。

  那陰柔男子答應一聲,殿門隨即被推了開來。

  一名身穿紫金道袍的耄耋老者邁步進來,向著他打了一個道門稽首,口裡誦道:「福生無量天尊。」

  袁銘視線打量過去,就見老道長相貌清臒,面容雖然枯瘦,臉上皮膚卻有容光,三縷長鬚垂在胸前,頗有仙風道骨。

  加之身穿綉有八卦雲紋的紫金道袍,頭戴金絲攢簇的蓮花寶冠,整個人看起來更平添幾分皇家貴氣,讓人望之不由心生敬畏。

  「國師不必多禮,此番前來,所為何事?」袁銘手掌虛擡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

  「剛剛聽聞李公公言說陛下龍體欠安,貧道特來探望。」玉壺道長一甩拂塵,回道。

  「朕無大礙,國師有心了。」袁銘拿捏住腔調,說道。

  「陛下龍體關乎天下興衰,大意不得,還是讓貧道給您號一號脈吧。」玉壺道長卻是不由分說,走上前來。

  袁銘眼神一眯,這人好生蠻橫,可他現在沒有瞭解清楚二者的關係,强行拒絕不好收場,伸出了手腕。

  玉壺道長掃了案桌一角空空如也的瓷器捧盒一眼,很快收回視線,手指一拈,搭在了袁銘的手腕處。

  一絲微涼的氣息滲透進來,快速流遍他全身各處。

  「這老道果然是個修仙之人!」袁銘童孔微微收縮,大氣不敢喘一下,心中有些後悔讓此人給自己號脈,希望其別查出端倪才好。

  老道閉目凝神,片刻之後神情變了一變。

  「國師,如何?」袁銘硬著頭皮問道。

  「陛下近來是否休憩不佳?脈象顯示血氣尚佳,但神魂似有不安。」玉壺道長睜開雙眼,說道。

  「朕近來確實睡眠不佳,偶爾還有驚夢,不會有大礙吧?」袁銘含湖的說道。

  「陛下不必過於憂慮,這些只是小事。若是陛下肯聽貧道一聲,早日修煉《九元訣》,有法力傍身,自是不會有這些問題。」玉壺道長撫鬚說道。

  「國師你剛說什麼?」袁銘眨著眼睛,又問了一遍。

  「九元訣乃是我長春觀秘傳功法,非精英弟子不傳,修煉起來沒有任何風險,還有强身健體的功效,陛下您何故一再推辭。」玉壺道長輕嘆一聲,說道。

  「九元訣?此功法當真有你說的這般神奇?」袁銘眼珠轉動,試探著問道。

  「當然,九元訣是道門秘傳,我長春觀曆代祖師更花費了無數心力改進完善,非是貧道誇口,若論鞏固經脈,調理氣血等功效,天下任何功法也不能和九元訣相比。」玉壺道長傲然說道。

  「此功法積累法力的速度如何?」袁銘呼吸略微急促,追問道。

  「道門功法講究循序漸進,九元訣原本確實不以修煉速度見長,只不過我長春觀第九代掌教無方子花費絕大心力,將一門聚靈術融入了九元訣內,此功法積累法力的速度提高了很多,比起一些魔道功法也不遜色,而且最關鍵的是,毫無隱患。」玉壺道長笑了笑,有些自得地說道。

  「既然國師如此力薦,這九元訣我修煉便是,還請國師指教。」袁銘起身,對著老道躬身一拜。

  玉壺道長聞言卻是一滯,盯著少年皇帝上下打量了兩遍,眼中閃過驚訝的神情,只是很快,他緊鎖的眉頭就忽然舒張開來,臉上露出老懷安慰之色。

  「好好好,陛下今日終於開了心竅,實乃順應天道之舉,貧道自當用心施教。」玉壺道長連說三個「好」字,難掩心中喜悅。

  說著,他從袖中摸出一本寫著《九元訣-上篇》紫色雲籙書冊,遞給了「袁銘」。

  袁銘忙雙手接下,迫不及待地打開閱讀起來。

  與那血氣法口訣不同的是,這部九元訣上篇的內容頗多,洋洋灑灑有將近千餘字,字裡行間古樸大氣,一看便知比血氣法精妙得多。

  根據書冊中所述,這部功法上篇一共十三層,與煉氣期法力修為一一對應。

  袁銘快速閱讀,心中大喜不已。

  「陛下,修行一事與讀書養氣並無二緻,唯有勤學苦練而已。這九元訣乃是長春觀祖傳寶典,非宗門嫡傳與大晉國祚傳承者不可輕授。今日傳上篇於陛下,還請謹守道則,不可外傳。」玉壺道長叮囑道。

  袁銘一心沉浸在《九元訣》中,沒有回話。

  「陛下,道法修行戒驕戒躁,也不可過於心急。今日得了法訣,且先熟悉背誦,等所有口訣牢記於心,貧道再來給陛下解惑。」看到皇帝如此專心,玉壺道長一捋長鬚,心中頗為寬慰,提醒了一句後,起身便要離開。

  就在此刻,就聽「啪」的一聲輕響,袁銘已經合上了那本紫色書冊。

  「國師,九元訣的內容我已熟記,只是有些地方尚不明了,還請國師解惑。」袁銘一臉鄭重,開口說道。

  老道長手捋長鬚的動作頓時僵住,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皇帝。

  「陛下……都記住了?」

  「記住了。」袁銘認真的點了點頭道。

  說完之後,他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記憶力似乎有些異乎尋常。

  當初學習血氣法的時候,也是只聽過一邊,就能立馬記住,只不過當時只有區區兩百字,袁銘自己也沒當回事。

  可現在來看,他是能夠做到過目不忘的。

  「陛下,天府藏雲門,列缺入太淵的下一句是什麼?」玉壺道長頓了頓後,開口問道。

  「魚際行經渠,不返躍龍門。」袁銘立即答道。

  「神衝太虛苑?」玉壺道長繼續問。

  「意守丹田宮。」袁銘意態輕鬆答。

  「伯陽不轉行餘陰?」

  「天乾有餘通地乾。」

  ……

  一番問答過後,玉壺道長臉上驚喜之色越發濃重,忍不住嘖嘖稱贊道:「過往只道陛下尚且年幼耽於玩樂,今日方知乃是藏拙之舉,陛下有此過目不忘之能,想來修行也必定順水推舟,一日千里。」

  袁銘聞言,心中暗道:「這可就不一定了。」

  「道長,此書前面所言天府,雲門,列缺,太淵之類,我都知道,乃是人之諸身竅穴,可這太虛苑和丹田宮又是什麼?」袁銘抓緊機會,開口問道。

  難得見皇帝陛下如此好學,老道也不疑有他,當即解答道:「陛下所知的竅穴與修行相關的竅穴基本是一致的,只不過修行竅穴位置更深一些,等你修行出法力時,自然會有所察覺。至於太虛苑,說的便是人之識海,也便是藏神魂,納心意的地方。丹田宮也叫丹田,則是日後貯藏法力之地,在人之下腹。」

  「原來如此……」袁銘在自己肚子上比劃了一下,發現基本與修煉血氣法時,那股熱流彙聚的地方一樣。

  袁銘抓緊機會,趕緊又將心中疑惑,一一問出。

  玉壺道長雖然覺得眼前的陛下很不一樣,但還是耐心解答。

  很快,袁銘的所有疑惑都已經得到解答,對九元訣再無疑惑,就在龍椅上盤膝而坐,便要嘗試修煉。

  就在此刻,他右臂上的印記突然一跳,裡面的熱流快速消退。

  袁銘正要查看,忽然覺得一陣難以言喻的困乏之感襲來,眼皮沉重到無法擡起,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識。

  一片昏沉中,袁銘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不知多久後才慢慢蘇醒。

  他揉了一把眼睛,才發現自己回到了灰暗的地洞,身體也變成了自己的那具。

  「我這是……回來了!」袁銘心中一鬆。

  那隻形制古樸的青陶香爐此刻正擺放在他身前,上面插著兩根纖細黑香,第三根的香火燃盡,只剩下最後一丁點火星還未熄滅。

  他先前用來點香的布絮也燃燒殆盡,只剩一點握在手中,捏布的兩根手指發黑,發出陣陣灼燒的刺痛,顯然是被布絮上火苗灼燒所緻。

  袁銘甩了甩手指,看來他的意識降臨到少年皇帝身上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保持著一動不動的狀態,無知無覺,被火燒到也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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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2-10-27 12:14 PM

第十三章 燃香

  袁銘眼見手指沒什麼大礙,便不再理會,伸手去拿香爐。

  就在此刻,那根黑香上最後那點火星徹底熄滅,一陣朦朧光芒亮起,他的手指竟是直接從香爐上穿了過去。

  下一瞬,青陶香爐徹底消失,化作一道流光飛入手臂印記處。

  袁銘瞳孔一縮,原本還有些頭腦昏沉的意識,瞬間清醒了。

  他挽起自己的右臂,卻見那青色印記再次出現在那裡,只是沒有再散發出光芒。

  袁銘用手指輕撫印記,不久前化身少年皇帝的記憶,開始一點一滴浮現在腦海。

  「看來這香爐只是將我送到那少年皇帝身上待了一段時間,時限一到便會立刻返回本體。」他略一思量,心中有些恍然。

  這種經歷非常新奇,袁銘年少心熱,忍不住想要再次體驗一下。

  只可惜他體內已經沒有絲毫法力,召喚那香爐也無法做到。

  「香爐體驗雖然玄妙,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修煉出足夠的法力,施展出披毛術!」袁銘定了定神,將玩耍的心思拋開,盤膝坐好,正要運轉血氣法。

  「我修煉血氣法進境實在太慢,那玉壺老道誇口九元訣積攢法力的速度極快,不如試試看吧。」他腦海驀然冒出一個念頭。

  只是九元訣和血氣法是兩門截然不同的功法,此功修煉出的法力,不知能否施展披毛術?

  「不管了,先試試看再說。」

  袁銘心中計定,緩緩閉上雙眼,開始仔細回憶九元訣內容,並且在心中默默吟誦起來。

  不多時,他只覺全身各處穴竅緩緩打開,外界靈氣順著開啓的穴竅緩緩滲入,化為一絲絲熱流在奇經八脈之中流轉起來。

  「九元訣竟然能用全身各處穴竅同時吸納天地靈氣!」袁銘又驚又喜。

  血氣法只能用腳底湧泉,頭頂百匯等數個易於掌控的穴竅溝通外界,單單穴竅數量,九元訣便勝過血氣法不知多少倍。

  袁銘繼續打坐運功,吐納天地靈氣。

  這些靈氣起初只是逐漸滲透,隨著他持續不斷的運轉周天,靈氣入體的速度逐漸加快,且整個過程毫無遲滯阻礙,酣暢無比。

  漸漸地,奇經八脈中的靈氣越聚越多,逐漸將經脈撐滿,變得有些鼓脹。

  袁銘不知道這個情況是否正常,只能繼續運轉九元訣,試圖將這些靈氣理順,很快形成一道清晰的靈氣奔流,和血氣法若有若無的氣流截然不同。

  他操控靈氣奔流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最後下沉丹田。

  無論是九元訣,還是血氣法,基本要義都是相同的,將吸納來的靈氣在體內運轉周天,然後下沉至丹田,轉化為法力。

  袁銘緊緊盯著靈力奔流,生怕其再度溢散。

  然而他的擔憂並未出現,靈力奔流順利突破丹田瓶頸,進入丹田。

  「這麼輕易便成了?」袁銘驚喜不已。

  修煉血氣法困擾了他半個月的難題,如今卻悄無聲息的化解了。

  這一切都是九元訣的功效,此功法是真正的修行法門,品級絕對遠超血氣法,甚至可以說,二者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難怪那玉壺老道對九元訣如此推崇。」袁銘暗道。

  他所不知道的是,這《九元訣》乃是中原大晉國長春觀的頂級入門修煉功法,即便是長春觀的普通內門弟子,也未必有機會一窺究竟,其對於修行迷津的指點和造詣,更是遠非《血氣法》此種南疆尋常功法可比的。

  袁銘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運轉功法,凝於丹田的靈氣忽然有些躁動起來,就像是脫繮的野馬,有些要胡亂衝撞的跡象。

  他立馬想起那句「神入太虛苑,意守丹田宮」,當即收斂所有心神意識,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丹田位置。

  片刻功夫之後,丹田內的靈氣就變得十分炙熱,隱約有要燃燒起來的感覺。

  袁銘並未慌張,先前玉壺道長指點他時已經說過,這種感覺正是要化靈氣為法力的跡象。

  他當即加快在心中吟誦九元訣,輔助那股灼熱靈氣衝破桎梏,很快完成最後的轉變,化為一道微涼法力。

  「九元訣在凝練法力方面,也比血氣法高明很多啊。」袁銘嘖嘖稱奇。

  他沒有繼續修煉下去,而是將剛剛凝練出的法力運轉到手指,毫不猶豫地點在了右臂的青色印記上。

  今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都是由這個神秘香爐所起,尤其是他陰差陽錯之下獲得了九元訣此等逆天功法,令他忍不住想要將這香爐再次召喚出來,看看能否還能有其他奇遇。

  如他所料,印記再度發出一股吸力,將這絲法力吞噬,印記上青光閃過,神秘香爐憑空浮現而出。

  看到這一幕,袁銘鬆了口氣。

  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青色香爐並非一次性的消耗品,那青色印記是香爐附在他身上後形成的,只要稍稍注入法力就能喚出他欣喜的打量手中香爐,突然輕咦一聲。

  青色香爐其他地方都和之前一樣,就是上面的太極圖案黯淡無光,不像先前那樣熠熠生輝。

  袁銘眉頭上挑,摸索了一番太極圖案,甚至運起法力注入其中,太極圖案都沒有異常發生。

  「看來這太極圖牽扯到香爐的某個機關。」他心下暗道,隨即移開視線,看向香爐內的兩根黑色線香,面露沉吟之色。

  根據之前的情況看,點燃這兩根黑色線香,便能夠穿梭空間,附體在某個人身上,線香只剩下兩根,也就是說他還有兩次穿梭附體他人的機會。

  只是這香爐神秘莫測,又附在了他身上,若不能掌握全貌,他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權衡良久,袁銘咬牙再度升起火,燃起一塊布絮,將其靠近香爐的黑色線香。

  他這次點燃的是那兩根長香中的一支。

  然而任憑火苗灼燒,黑色長香沒有絲毫點燃的趨勢。

  「怎麼回事,之前明明很輕易就點著了。」袁銘皺起眉頭,將燃燒的布絮靠近另一根黑色長香,同樣無法點燃。

  「怪了,莫非這香爐需要滿足某個條件才能點香穿梭?」他喃喃自語,視線突然落在黯淡的陰陽太極圖案上。

  「或許需要在這太極圖案明亮的時候,才能點著香?」袁銘暗自猜測。

  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只是如何才能讓太極圖案點亮,他毫無頭緒。

  「咕嚕……」

  他的肚子打鼓般響動,一股强烈的饑餓感襲上心頭,打斷了他的思緒。

  「算了,這香爐確實很神秘,若要一時半會探查清楚並不現實,以後再說吧。」袁銘搖了搖頭,不再徒勞費神。

  他手托香爐,考慮如何將其收入身體。

  這香爐之前都是自行回到右臂,他還沒有參悟出收鼎之法。

  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青色香爐突然變得透明,化為一團青色光影,回到了右臂內,形成那個印記。

  「果然是寶物。」袁銘面上一喜,愈發認定這香爐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只是再厲害的寶物,也沒法解決餓肚子的問題。

  他起身來到地洞裡面,拿出一塊獸皮,裡面包著五六枚野果,這是之前吃剩下的。

  洞內的肉食已經吃光,他現在仍然無法施展披毛術,出洞覓食又太過危險,接下來只能依靠這些野果勉强祭一下五臟廟。

  「一定要在果子吃完前修成披毛術!」袁銘暗暗下定決心,拿過一枚果子狼吞虎咽的吞吃下去,饑火稍歇。

  他沒有絲毫耽擱,立刻盤膝坐下,運轉九元訣。

  附近的天地靈氣彙聚過來,從各處穴竅滾滾進入他的身體,丹田內法力再度開始凝聚。

  轉眼五日過去。

  袁銘盤膝坐在地洞內,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嘴唇發白乾裂。

  他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野果哪能吃飽,只能勉强活命,好在九元訣的修煉出奇的順利。

  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從周身竅穴中進入經脈,再按照九元訣的路線運行,轉化為一絲絲法力。

  丹田內的法力匯絲成縷,緩緩流轉,半日後,形成了一團小小的漩渦。

  「總算形成法力氣旋了。」袁銘心中大喜。

  按照呼火長老先前所言,凝結法力氣旋,便意味著法力小有根基,能夠施展披毛術了。

  袁銘睜開眼睛,迫不及待的將腰間的白猿之皮披在身上,掐訣誦咒,催動呼火長老先前一並傳授的披毛術口訣。

  隨著他的施法,白猿皮上泛起絲絲白光,而後如同活了過來般覆蓋住他的身體,一道道根鬚般的血色紋路從猿皮內側冒出,扎進了他的身體。

  袁銘握緊拳頭,勉强忍住全身針扎般的痛苦。

  不過正如呼火長老之前所言,由他本人施法,披毛術的痛苦減弱了很多。

  白猿皮很快將袁銘全身覆蓋,化為一頭白色人猿,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全身。

  袁銘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毛茸茸的模樣,口中長出一口氣。

  時隔二十天,他終於依靠自己又施展出了披毛術,有了自保之力,不再是沒有力量的弱小存在了。

  只是他餓了好幾天,身體虛弱無力,體內湧動的力量比起之前小了不少。

  但對此袁銘卻並沒有太在意,能在五天積攢足夠的法力,施展出披毛術,他已經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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